弹劾(2 / 2)

“唯有手中的刀剑才能讲理。”

南怀鲤坐在惜风轩陪太子下棋,虽然朝堂上因为轻罚贺承恩一直吵闹不停。可是太子看样子反而像比平日里更加悠闲。落子比起平常更加利落,一副悠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样子。

“爱卿就不问问孤这几日来是如何度过的?”

“想来少傅近日对殿下越发恭敬了。”

“是恭敬了不少,是敬而远之的敬。每次去请他,他都说庶务太忙,没空教导孤。说太子已年长,有些道理可以自己想清楚,不必事事劳烦他人。哼哼……看看吧,虽然孤为堂堂一国的太子,却连一个礼部尚书都要给孤脸色看。孤这太子,当得太窝囊。连王妹都说孤做得不对,这天下可还有人懂孤的心?”怀虚说起这些话来,一点都不沮丧,反而有些自嘲的意味。

“殿下,人活在这世上为了什么呢?是为穿衣吃饭还是传宗接代?不要人人都为这天下而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力站在高处的俯瞰众生的。有人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人活得不知足。其实最基本不就是穿衣睡觉。”

“但是穿好了吃好了就想要建功立业,谁也不想庸庸碌碌一生。”

“人活在这世上,乞丐也好,道士也好,天家贵胄也罢,不都说求一个活得逍遥自在吗?可是谁又能真正的逍遥自在呢。殿下要搅黄左右两派这滩浑水,自己怎么可能不沾上一点泥水呢?清水就清吗?浊水就浊吗?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又说浊水可是濯足。如果活在书里和别人的话里,天地万物都是身不由已的。那些人,有的为荣华富贵,有的为了流芳百世,说是一心为国为民,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其实为自己又有什么不好呢?人活着不都是为吃好穿,来人世这一遭,谁都想轰轰烈烈留下美名传世。只要自己的快乐不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爱卿这番论断倒也新奇,翰林院那帮穷酸书生听了怕是气吐血。”

“所以殿下不要想太多,既然水已经浑浊,也不怕再搅动一番。等待一切都静置,自然就清了。推翻所有的,再重新建立新的秩序。虽然这过程十分凶险,但是微臣愿意陪殿下走这条路。微臣在翰林院也不是日日只读书,也渐渐发现几个气味相投的人,只要加以时日,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我一样把希望寄托在殿下身上。近日听闻,赵澜的大公子与静平侯世子走得近,常常一起打马出行。虽然只是些酒肆佛寺,两人却时常玩至深夜才归。”

怀虚笑笑:“赵澜长子与静平侯世子都不是纨绔之人,孤少年时曾与他们一起读过书,都是极聪慧之人。身在世家,少不了沾染些纨绔之气,却无伤大雅。还记得在校场上练习骑射之术,静平侯世子怀昔十箭九中,很得教官赞赏。说他有大将的风采,都说他才有真龙之气,可把孤给比下去了。静平侯已经年老体弱,他这个世子不简单。听闻为避嫌,年近三十却不出仕。可是听说他闲来养了一帮门客陪他一起玩,简直无所不能。孤真是羡慕他啊。”

“怀昔看似纨绔,实则强悍,他们不会那么蠢的,顶多是做给殿下看的。借刀杀人,他们从来都用得很顺手。”

“嗯呢,所以这路很险啊。”

“这二月以来,好像没怎么下过雨。殿下是不是要去南郊祭祀一下天地祈雨?”

“钦天监没说话,孤可不敢冒这大不韪。不过话说回来,父王与母后日日都为这天下苍生祈福,不是说心诚则灵吗?也没见这么灵。若是孤,定要拆除这落雁城的佛寺道观,还田于民。百姓一心不在生产上,遇事只顾事事求神拜佛。菩萨仙人真的很忙啊,连下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