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跑到富察玉竹身边,右臂搂住她的腰,笑说:“我不在,你就往外跑?”
“我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回来。”富察玉竹远远瞧着开了满山坡的桃花,粉嫩嫩的,煞是好看,“太医说还有几日孩子才会出世。”
弘历顺着富察玉竹的目光望过去,犹豫了一下,道:“你想上山?”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四哥陪我去吧。”
这种眼巴巴恳求的模样极少能出现在富察玉竹的脸上,弘历心软了:“太医真的说还有几日才会出世?”
富察玉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说:“即便现在就出世,有四哥在,我还怕什么。”
“这话倒是不错。”弘历小心翼翼扶着富察玉竹,慢慢走上桃山。
桃花开了满满一树,西风将桃花瓣吹下来,就像花雨。富察玉竹由弘历扶着走进凉亭,坐了下来:“四哥你今日不大开心?”
“我开心啊。”弘历握着富察玉竹的手,“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开心的。”
“你不开心,就会写到脸上。”富察玉竹轻声问,“不能说给我听?”
弘历犹豫了一下,将富察玉竹揽进怀里:“皇阿玛自从上次大病过后,尤为信任那帮道士。道士炼的丹药真能当药吃?”
“看来四哥是没劝成功。”
弘历苦笑着:“这事儿我不大好劝。修道炼丹,说简单了是为了强身健体,可若深想,许是能益寿延年,说不定那几个老道真有什么长生之术。我劝了,不是有不愿让阿玛长生之嫌?”
富察玉竹也拧起眉头:“这倒难了。我方才还想着,若是四阿哥劝不了,由皇额娘去劝,兴许有用。现在看来,这事儿竟是劝不得的。”
“只盼那几个道士真能有些本事。”弘历轻声叹息,“若是皇阿玛真的能长生,那我就能像老五一样,做个闲散王爷,我们两个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我也不必日日去勤政殿里草拟折子,还要挨皇阿玛的骂了。”
富察玉竹笑了出来:“皇阿玛既想快些培养出四哥来,又希望自己能多做几年皇帝……”
“这话是你能说出口的?”弘历轻轻点了一下富察玉竹的鼻尖儿,“看来‘一孕傻三年’这个说法儿真是一点儿不假。”
富察玉竹微低着头说:“是我失言了。”
弘历将落在富察玉竹身上的桃花瓣扫到地上,笑说:“左右这亭子里就只有你我两个,你那樱儿都远远在山脚下等着,其实你说什么也是无所谓的。”
“我几岁时,伯父和阿玛就教我写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今日竟忘了。”富察玉竹右手扶着小腹,眉心皱了皱。
弘历道:“你已经足够谨慎了。在我面前,还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富察玉竹突然握紧了弘历的手,右手撑着腰,勉强笑道:“四哥,我腰有些酸,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出冷汗了。”弘历将富察玉竹横抱起来,“是不是要生了?”
腰越来越酸,肚子也疼了起来,富察玉竹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她点了下头:“四哥快着些,孩子好像等不及了。”
弘历见富察玉竹的旗装下摆已有血透了出来,匆匆下山,将她抱进暖阁,平放到床上。
收生嬷嬷是早就备好的,查看了富察玉竹的情形后,道:“福晋这次发作的快。”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见弘历被老嬷嬷推出暖阁,她收敛心神,开始用力。
弘历在门口来回踱步,就是听不到富察玉竹的叫喊声,想来生产还是顺利的。西洋钟的分针走过了一整圈,暖阁里终于有了婴儿的哭声。弘历那口气刚刚松下来,就听到收生嬷嬷高声喊:“了不得了,血崩了!”
“李玉快去把太医拽来!”弘历也顾不得别人的拦阻,索性用脚踹开了暖阁的门。
富察玉竹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已经不省人事。几个收生嬷嬷跪在地上,不停叩着头。
“福晋命悬一线,你们叩什么头!她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