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过后, 徐令珠便和孟氏乘了马车, 朝宫中去了。
景阳宫里一片冷清,连空气都凝重的很, 廊下站着的宫女太监, 全都小心翼翼 , 屏气凝神站在那里。
宫女翠竹领着孟氏和徐令珠进去,刚一走进屋子, 鼻尖便传来一阵浓浓的中药味,格外刺鼻。
孟贵妃靠在软塌上,头上戴着抹额, 脸色苍白, 一副病中的模样。
“臣妇给娘娘请安。”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孟贵妃虚抬了抬手,视线落在福身在那里的徐令珠身上, 审视了片刻, 才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来:“都起来吧, 都是自家人何必忌讳这么多规矩。”
孟贵妃说了几句话,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服侍在侧的宫女忙倒了杯温水双手递了过来,“娘娘喝些水润润嗓子。”
孟贵妃接过茶盏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才对着孟氏和徐令珠道:“快坐吧。”说着, 叫人拿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孟氏一直敬重自己这个嫡姐, 如今见着贵妃脸色这般惨白,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心中难受的很,想了想,只道:“娘娘得圣上恩宠,更该好生顾惜自己才是,孩子,早晚还会有的。”
提起滑胎的那个孩子,贵妃心中一痛,却也知道孟氏是自己尝过如此伤痛之事才说这话给她听。
她们姐妹二人,倒一个个都是可怜之人,在子嗣上颇为艰难。
“嗯,可不是这话,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就是。倒是你,身子可好些了?”
孟氏点了点头,道:“劳娘娘挂心,好多了,娘娘在宫中,更该好生保养才是。”
彼此之间,虽是姐妹到底有君臣之分,说来说去不过那么几句话。
孟氏自小得程老夫人疼爱,也不是会讨好人的,如此说了一会儿话后,场面便有些冷了下来。
孟贵妃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只微微皱了皱眉,将视线移到徐令珠身上,道:“好些日子没见,令丫头倒是气色极好,一点儿也不像是小时候三日两日病着的模样了。”
“那日皇上赐婚,姨母是真真替你高兴,总想着叫你进宫住上几日,只是一直不得空。”
“如今你既进了宫,便小主几日再走吧。”
“也正好陪我解解闷。”
徐令珠听着,眼中露出诧异来,刚想开口回绝,便听孟贵妃道:“如今我一人在宫中好些话也不可和外人说,你和你月容表妹不是向来要好,今个儿她也要进宫呢,正好一齐住下,陪陪我。”
说着,孟贵妃便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去将玲珑阁收拾住来,叫令丫头和月容住进去。”
“那阁楼一共两层,建的格外别致,平日里没人住便空着了,如今打扫出来你们表姐妹一同住进去,缺什么便叫人和我要。”
话说到这里,徐令珠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不好开口回绝了。
她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如此令儿便多谢姨母,只姨母不嫌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便好了。”
徐令珠这般说,孟贵妃一时忍不住笑了,指着她对孟氏道:“你瞧瞧她,她若不回说话,这世上就没会说的了。”
“她是怪我往日里只疼月容那丫头,不疼她呢。她们小姑娘的心思,一猜便猜出来了。”
徐令珠装作羞涩不安的样子,叫了声:“姨母。”
“好了,好了,我也不打趣你了,快坐下来喝杯茶用些点心吧。想来今个儿进宫,早起你们也没用多少。”
徐令珠闻言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听贵妃和孟氏闲聊,谈到自己时回上几句话,其余一个字都不多说,不关心。
孟贵妃见她这般稳重,心中倒真有几分意外。
这令丫头不过比月容大几个月,这稳重的性子不知要比月容强上多少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头便有宫女进来,说是老夫人和大姑娘进宫了。
这宫女所说,便是程老夫人和表妹孟月容了。
徐令珠听着这话便从坐上站起身来,很快,便见着外祖母程老夫人和表妹孟月容走了进来。
彼此见礼之后,外祖母有话要和贵妃私下里说,想来是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听的,便叫徐令珠和孟月容出去玩了。
宫里不好四处走动,怕一不小心冲撞了哪个贵人,尤其如今贵妃小产,宫中人素来见风使舵,更是禁不得一丝风吹草动了。
二人都明白,所以只在景阳宫的小花园里赏花。
多日未见,孟月容在见着徐令珠这个表姐的时候心里很是有那么一些不自在。
尤其,她得皇上赐婚,往后便是定王世子妃了。
孟月容心里说不上嫉妒,可羡慕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