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孙尚茗下放的任务,黎生灿只完成了一半。
一是让林澈吃晚餐,二是劝他上钩。完成了没奖励,完不成就把公寓的地址告诉几个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姑娘。他掐准了黎生灿对于“隐私”的重视,反正黎生灿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还有黎淮呢。
“我跟他认识没多久,您确定他会听我的?”
“我认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跟谁睡一张床。”
黎生灿有点后悔临走前犯贱的那一句“其实我和林澈睡了。”之所以只是“有点”,是因为林澈从整体上说来,是他从来没有结交过的一类人,防备重重,与集体格格不入,坚固的外壳下却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虽然是否有趣暂未确定,但他笑起来很好看。
短暂的,转瞬即逝的昙花一现般的笑容。
即使林澈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即使他们此刻只是静静地走在校道上一言不发,他却觉得这样也不错。跟着这样一个沉静如湖水般的人,似乎就能驱走各种各样的浮躁。
慢慢来吧。他想。
“到时候孙尚茗会同意临时换人吗?”黎生灿说。
“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上。”林澈低着头,“还能怎么办?”
“需要我帮忙吗?”
“……”林澈停下脚步,“帮忙?”
“是啊。”他不以为然地笑道:“比如你演讲到一半,我上去送束花捧场什么的。”
“……不用了。”
黎生灿唇角上扬,开玩笑道:“真的,你要是讲得好,我一定要上去送束花给你。”
“你可别因为紧张忘了接。”
青年一句轻飘飘的话,砸在他的心口上。林澈只觉得周遭的血液都温热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以免被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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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习,林澈回到宿舍,从包里抽出那份洋洋洒洒的演讲稿。孙尚茗虽然是理科的市状元,但是鉴于他平时花样百出的损人金句,林澈觉得他学文科才更合适,整张稿子引经据典趣味横生,没有强调一天要背多少个单词记多少行化学方程式,更不提倡利用休息时间挑灯夜读,玩的时候要放得开,收假了也必须立刻进入状态,还有一行被划掉了,但可以明显看出写的是“收不了心的同学就别想着玩了呵呵。”
他狠狠地抨击了“某些同学”为了成绩熬夜看书的行为,林澈放下演讲稿,这个“某些人”不离十就是自己。他撂在一边,抽出今早的用测试卷,刚沉下心思,微信就弹出了两条信息。
李洋:周末一起回去看看院长?
李洋:好久没回了,茗哥让我问问你。
林澈还没敲出两个字,李洋又发了一条:主啊,快把学霸从知识的泥沼中拯救出来,我快要没电了。
林澈:……
屏幕对面的李洋愣了一下,真他妈灵。
院长方建民早年接手孤儿院时,仗着自己年轻,四处奔波,日夜操劳,晚年什么病都跳出来了,要属最严重的,便是腿上的风湿,阴雨天根本走不动路,好在再过几年也能退休了。儿子方泽在国外取得学位之后最终选择回国工作,本想把人接去国外生活,方院长却不肯。
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他放心不下。
林澈第一次被收容时仅有五岁,记不了什么东西,只记得方院长每消失一段时间,回来都会给孩子们发好几种口味的五颜六色的糖。林澈假期回去时也会收到一包。
可惜他再也不会吃糖了。那些糖都被他私下里塞进小孩们的
枕头底下。
院长妻子早逝,儿子长大成人年少有为,满腔父爱都留给了院里的每一个小孩。
林澈回了个“好”,把台灯的光调暗了一些,手机再次振动,他以为李洋还有什么别的事,结果是黎生灿。
阔少爷拍了自己家门口的门锁,门缝里夹着一封信。
林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