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芸娘婉约的笑笑:“小姝表妹只管让我帮忙就是,说来要是没遇上陈姨妈和小姝,我们一家只能继续离散,昨天的事情也多亏表妹帮忙,我们才能讨回小草。”说到伤心之处,黄芸娘落下泪来,她自从这次回来之后,身上总是有着淡淡忧伤而我又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不忍心看女人的眼泪。
我赶忙劝住:“嫂子,你快别哭了,让孩子忧心哪。”小草看娘亲哭,也跟着无声的掉眼泪,大人的情绪很难影响小孩,小时候爸妈毫无顾忌的争吵,就很让我反感,所以我比较在意孩子的感受。
黄芸娘也是个能人,说不哭,眼泪立马止住、
我这才给她们倒上水:“嫂子,你肯帮我处理这些家务事,就对我是很大的帮助了。我之前有去县城买了十几匹布,麻布棉布都有,可能要先请嫂子帮我们全部做成衣服,分别按照我老母和我的尺寸来做。”
黄芸娘有点震惊:“十几匹布!那至少能做二十件衣服吧,表妹做这么多衣服是否浪费了,山里人家每人有两套衣服也就足够了,多的做个三四身,去哪里都方便着呢。”一人十几身衣服,未免太多了吧。
苏姝摇手拒绝这个说法:“我和老母习惯多穿点衣服,你就放心做吧,针线做牢固一点。嫂子,我和老母商量过了,不会让你白做的,以后你做一下我家里的针线活和饭菜,我一天付你十五斤猪肉,你也可以在我家用午饭,慈宁居所不忙的时候,你也可以把活计带回家里做呢。”
黄芸娘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不可置信:“小姝表妹如此厚薪,芸娘如何担待得起?不过是些不上台面的手艺活,哪就值当这个价,且还未报姨妈和小姝大恩,哪能收你们的钱呢?”黄芸娘满脸的拒绝。
我不擅长劝人,此刻却也不得不摆道理:“嫂子,这事听我的,我说了算。既然让你们回来,总得保障你们一家的生活,你们过得有安全感,我才有脸请你们做事呢。话又说回来,我们需要你们家帮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请表哥帮忙做点水缸、米缸以及竹筐什么的,当然,我们也都会给工钱的。”
黄芸娘和我几番来回之后,拗不过我的强硬不退步,答应了我的工资条件。
“嫂子,那以后就麻烦你和表哥照顾我们了,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很容易惹祸,可能惹祸还不自知呢。”之后要给黄芸娘说说老虎山寨和我们的矛盾,寻求来自她娘家的保护与合作。
黄芸娘一杯茶后,却话锋一转:“小姝表妹,听夫郎说你认字,对吧?”
我点头,对呀,我当着甄老太和黄芸娘说起过,我妈还就这问题和甄老太争论过呢。
“芸娘能看出来,小姝表妹是有大造化的人,因为你,我们一家是时来运转。夫郎也告诉我,说表妹有大本事,表妹的如此才华,若只用来打猎种地,未免可惜。”黄芸娘话中带话。
秋天了,嘴巴很干燥,我狂喝一碗水:“表哥表嫂是有心思的,如此关心我的事。实际上,我和老母不擅长家务,也不擅长农事,一直靠打猎也不成。我老母有个想法,说是让我试着经营药材,这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呢。”我放下土碗。
黄芸娘咬唇思索片刻:“陈姨妈这个计划倒是好,只不过怕是有挫折。我在娘家时,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这万千大山中,势力错综复杂,药商都是和山寨合作的,没有山寨的庇护,他们坐拥如此大的资产,只能被强盗生吞活剥,人财两失呢。”
我点头,表示明白:“这我知道,不止如此,我们暂时也没有外面世界的销路呀,这是一个大问题。而且刘掌柜现在正得各个山寨重用呢,哪会弃他选我呢。”困难多着呢。
黄芸娘欲语不语,一脸私房话要说的样子。
我明白意思,呼唤甄友:“甄友,你带小牛、小草去灶房里面玩,把炸好的鱼虾端来给他们吃,仔细点,别弄刺多的,然后招呼这两小东西,帮我收拾一下院里的柴火,弄到柴房去。”
三个孩子出了主楼的门,黄芸娘才低声说:“我这次回娘家,有听兄长与母亲议论过,刘掌柜怕是要永远离开长宁县了。”
我不解,这是为什么呢,县城虽然只有不到一万人,但是所有的药材生意基本都由刘掌柜的药铺垄断,怎么他舍得这块大肥肉呢?
“小姝表妹有所不知,可能整个长宁县也还没多少人知道,刘掌柜的儿子考上陇州的秀才了,他大概会趁此机会逃离长宁县。”
我想不通:“为何,难道是因为长宁县的位置太差了,他住不下去了?不应该呀,他已经在此地住了不少时间。”
黄芸娘更加压低声音:“小姝表妹新来乍到,不太了解县城状况,刘掌柜的药铺已经传了几十代了,之前掌柜的不是很快死亡,就是干一段时间后,突然暴毙,或者就是直接被山寨惦记上,掉了脑袋。树大招风,县城最赚钱的绝对是药材,拿着这么多钱,就是一块大肥肉,怎么能活着出去呢。药铺开始以来,二十三代掌柜,没一个善终的。”
我大概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那刘掌柜之前为何愿意接下这药铺呢?”
黄芸娘说:“哎,刘掌柜是我继母家乡的人,又和我继母熟识,我多听闻一些,他是陇州府城穷苦人家的,少年跑过货,认点字,认识的人脉多,胆子也大,才十四岁,就胆敢卖私盐,十八岁攒下一大笔家业。没曾想,二十二岁时,惹上官家,生意大赔,欠下巨债,债主花钱买他性命,于是才躲到这山中来。”
“他初来时,恰逢上一任掌柜出事,眼看县城没人能够经营这个药铺,无论山寨还是老百姓都没有收入,这可是会饿死好多山寨的。经我继母介绍,我父亲那时还在世,就把他推荐给各个山寨,那时也只有他一人识字会算账,又认识外面药铺,顺理成章,得到各个山寨默许,他就成了药铺掌柜。”黄芸娘如是说。
“我父亲去世时,众多山寨对黄家寨虎视眈眈,刘掌柜是个知恩的,出钱出力,帮我继母不少呢,也使得黄家寨不仅没倒下,还日渐势大。药铺掌柜,想接任难,想离任也难,刘掌柜恐怕早就有离开之心了,他儿子一直放在陇州,从未来过长宁县,这次考上秀才了,也算是陇州的身份人了,岂不趁机搬走?”黄芸娘又解释了一通。
我问:“既然山寨如此虎视眈眈,能放他出去吗?嫂子又如何得知刘掌柜要走?”
黄芸娘声音一再压低:“没人知道他要走,我继母也是推测的。刘掌柜平日一月一回长宁县,就为了集市那天,现在却已经在长宁县打理一个多月了,很是不正常。这是我继母和我兄长说话时,我不小心听到,话又说回来,我是把小姝表妹当成至亲的人,才会给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