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而如今(2 / 2)

她告诉他,如嫔的儿子,不是沐峯的。

他的妘娘想让他放过他们。

他懂的。

后来他迁都,这座深宫也就没用了。

思及至此,卫致更加确信,中间这条是个生门。

果不其然,被他赌对了!

路的尽头是暗渠,再出去必定就是护城河。

他会水,妘娘却是不会的。

“在这等我片刻,我下去探探虚实,马上回来。”卫致将她放下,靠墙而坐。

“如果过了许久我还没回来,你就沿着这条路,回到那间内室,假装成宫女,去庆晖宫找一个叫毛寿的太监,他看到这个玉牌,自会送你出宫。”卫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放在了屈含章手心里。

她微愣,没想到卫致连放在宫里的棋子都同她说了。

“妘娘,莫怕。”他见她出神,以为她被吓得不轻,又轻声安抚了一句,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才下了水。

屈含章握住手里的玉牌,内心又酸又涩又难过又担忧。

她一边祈祷卫致平安,一边告诉自己,他的情是真,负心也是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选择将他们的誓言抛弃。

她不怨他这么做,她只求他不要再对她那么好。

她好不容易把情茧一丝一丝抽离,想过一个新的人生,她不想再同他有任何首尾。

情爱是毒,腐心噬骨,断人肝肠。

卫致这边,他潜入水中,发现底下只有一小段没办法露头换气,只要过了这一段,再出去,就是郊外的护城河。

他当即潜了回来。

水波涟漪泛泛,屈含章紧盯着水面,心提到嗓子眼,待得卫致平安出水,她的心才放松了下去。

她不想他死的。

她只愿他岁岁平安,儿孙满堂。

卫致会是一个好皇帝,为了这天下苍生,他都该长命百岁的。

屈含章不知道自己望着卫致的双眸有多复杂,那种隐忍的喜悦和克制的情愫,在她水光盈泽的眸里流转。

刻骨铭心的爱恨,岂是那么容易就割断。

“水底有一处需要闭气才能通过,”卫致同她细细说起方才探查的情况,“等下我喊你吸气你就大吸一口,在水里害怕就闭上眼睛,我牵着你走,可以透气我会拉你上去的。”

屈含章点了点头。

卫致知道她落过水,对水心生恐惧,可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委屈她了。

“不怕,手给我。”卫致下半身在水中,朝水边伸出双手,仰头看着她。

屈含章对上他俊逸的眸,复而又垂下眼帘,素手放到了他手心上。

他握住了她的手,就像从前一同赏江烟灯火,游亭台画舫,约柳梢枝头。

彼时郎情妾意,执手相看情丝绵绵。

而如今……

屈含章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她的手被卫致握得紧紧的,她不会水,总感觉身体要浮起来,脚步都是虚的,不小心踩到一块滑石,差点仰头摔倒,是卫致伸手扶住了她。

“急不暇择,冒犯了。”他竟是不打算松开手,反而将她抱在跟前,淌水而过。

她亦不是陈腐之人,晓得轻重厉害,若是执着自己,这水也不用过了。

暗渠水凉,她被他抱着,贴着他的胸口,捂热了他的心,也熨烫了彼此的体温。

卫致恨不得走得更慢一点,他许久没这么抱过她了。

若要算,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同他心境不同,屈含章巴不得这水路更短一些,没有什么比和前夫抱一块儿更尴尬的事情了。

她还想,如若平安出去,她定要让阿觉教她泅水。

阿觉这家伙下了水比鱼儿还溜。

屈含章又想起当年后山的湖水排涝,剩下湖里的泥塘,阿觉被妧娘养的小狗给追到湖边,脚底打滑,他一整个人滚进了泥塘里,再起来,浑然就是个泥人,面目皆是泥土,嘴里还呸呸地吐出了几条小鱼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卫致垂眸,看到了她唇边的浅笑,以为她低头羞意正浓,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真是美丽的误会。

“妘娘,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卫致抱着她来到了需要潜水而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窄,从水下通过时,还得小心头顶上方垂下的石柱。

屈含章听着卫致的话语,闭眼吸气。

他拉着她,往下沉。

她很怕,硬着头皮跟着沉了下去。

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可是突然有条鱼儿的东西在她□□游来窜去,她本就害怕,一着急,不小心睁开了眼,松了口鼻,一下就被水呛到了!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卫致的唇给堵住,容不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