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一愣,“你急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太喜欢你了,想和你过一辈子。”明知这种话感性浪漫的没有边际,可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媳妇儿……”贺关有点懵,还没适应徐百忧突然而至说情话的方式,蠢兮兮探上她额头,“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你听我把话说完。”
徐百忧倒是很适应他无时无刻的发傻,把他的两只手压在自己掌心下面,富于耐心地接着道,“贺关,我以前觉得,即使人生中没有你,我也会过得很好。可现在我改观了。你做手术的那个晚上,我尝试冷静思考,如果我从此失去你,我还能不能……”
徐百忧仍灼灼凝视着他,话音却戛然而止。
贺关等了几秒,见她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主动问:“……能不能和以前过得一样好?”
“不是。”徐百忧慢慢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办法冷静思考,或者说,我拒绝思考,没勇气思考。我只知道,我徐百忧未来的人生,不能没有你。”
爱情的魅力恰恰就在于它随心而动的纯粹,令人甘愿臣服,理性智识只能通通靠边站。
徐百忧也并不擅长爱情里的甜言蜜语,正因为不擅长,才显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弥足珍贵。
过于撼动人心,贺关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好半天重重吐出一个字,“结!”
这回轮到徐百忧发蒙,“结什么?”
“结婚啊!”贺关转过轮椅,急吼吼撵她下去,推她进病房,“去去去,把我手机拿来。给奶奶打电话,让她把户口本寄来。”
徐百忧扶着玻璃推拉门,回眸灿亮一笑,“愿意我陪你吃苦了?”
“不愿意。”贺关是个有原则的人,正儿八经道,“苦我一个人吃,你只需要陪我睡觉。有了证,才能合法□□,省得胡云旗又骂我法盲。”
够固执的,徐百忧站着没动,原话奉还,“你急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怕!你又不是没跑过,害得我以为咱俩完了。”贺关记仇,轻拍她屁股,亟亟催促,“快点快点。结婚证归我保管,万一你哪天后悔了,你也没法跟我离。”
徐百忧嗔睇他一眼,“你盼点好的吧。”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媳妇儿大人。”
贺关可不觉得自己乱讲话,理直气壮解释,“结了婚我肯定会惯着你,保不齐会惯出点小毛病。可两口子过日子不比谈恋爱,总会有拌嘴吵架的时候。万一你被我惯得无法无天,吵了架作起来没完,闹着要离婚,我不得把结婚证藏好啊?”
徐百忧差点信了他甜蜜的诡辩,冷静道:“我不惯着你,你也不能惯着我。”
“你不惯着我,是因为我不成熟,越惯越坏事。你不一样,已经够成熟了,就该让我这个做老公的宠着惯着。”
贺关说话间,径自把轮椅推近,再度拉徐百忧背对着坐进自己大腿。
刚讲出句明事理的话,立刻又幼稚鬼附身。
他模仿两声汽车鸣笛,前胸贴紧徐百忧后背,“坐稳了媳妇儿,我开轮椅送你进去拿手机。”
“等一下。”徐百忧回过身,“贺关,我打算辞职。”
贺关皱眉,“为什么?”
“发生这么多事,我已经不适合再做标本师。”她言简意赅。
贺关想了想,“也对。”
“我以后想和你一起跑运输。”
见他登时露出惊愕表情,徐百忧认真道,“我昨晚上网查过了,有很多一起跑长途运输的夫妻档,吃住都在车上。现在货运行业竞争大,跑夫妻车可以节省另外雇用驾驶员的工资,我还可以照顾你,帮你开车。”
“不行不行,太苦了。”贺关听了,心里特么很不是滋味,眉头锁得更紧。
像要把她说的话从脑子倒出来一样,他直摇头,“你可以拿手术刀的手,为了我改摸方向盘当卡嫂,你愿意,我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说什么都不行。”
“你有责任给我好的生活,我也有和你一起重新奋斗的责任。”
徐百忧迈下轮椅,面对面捧起他的脸,于他唇间烙印上绵长一吻,“贺关,职业不分贵贱,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女人。我知道会很辛苦,可别的妻子能做到,我一样能做到。”
“那也不行。”
美人计居然不管用,贺关眉目凛然,态度反而更加坚决,“首先,我计划书还没写出来,八字还没一撇,你说这个太早。其次,你即使不干标本师,凭你的能力智商,随便支个煎饼摊,天天卖煎饼,卖成‘煎饼西施’都没问题,没必要非得跟我跑运输。最后,你天天在我车里坐着,你觉得我还能好好开车吗?开错车怎么办?”
一条一条罗列得倒清楚分明,就是喜剧性远远大于逻辑性。
徐百忧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什么事都听你的,轮也该轮到我做一回主。”贺关一点没笑,面如俊脸关公,口气严肃,“这事儿没得商量,我宁愿你待在家里我养着你,哪怕我穷到吃糠咽菜,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
听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徐百忧不再坚持,绕至轮椅后,推贺关进病房。
边走,边回想他刚才说的每句话,不觉间流露出幸福微笑,她情难自禁地弯下腰,亲了亲他的侧脸。
贺关好似早有所料,抄手反扣住徐百忧后脑勺,投桃报李地吻上她的唇。
情到至深至浓处,难舍难分。
用缠绵相互浇灌,为彼此心里注满踏实而柔软的温情。
这时。
叩叩叩——
依稀听见敲门声,徐百忧先抓回神思,抽离出自己循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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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