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水镇一别,穆典可还是头一次看见常千佛。
虽说过去才不过十多天,他却是瘦了整整一圈,形貌大改,几乎脱了相。眼窝子乌青深陷,下巴上的胡渣青郁郁未加修整,看着甚是老态憔悴。
穆典可怔怔看着常千佛从里走出来,一时眼挪不开,心底里一刺,眼底便泛起水气来。
巫仰止道:“原来这就是公子爷啊。公子爷长得可真神气啊。”
穆典可心想,哪里神气了,分明就像个老头一样。
以前的他才是真的神气呢。
巫仰止半天没得到回应,伸头看来,发现穆典可神色不对,再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满满讶异与忧虑:“姐姐,你的心上人不会是公子爷吧?”
穆典可正心酸之际,听巫仰止用这种语气问自己,心中陡生一股无名火。
金雁尘说常千佛不是她的良配,臧姑也跟她说齐大非偶。凌涪虽不明言,却也是百般看她不上。
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屁孩也要来奚落她。
没好气道:“不行吗?学徒就不能喜欢公子爷吗?”
巫仰止被她过,我也很痛心。但我同时也为我怀仁堂中诸多日夜辛劳的大夫感到不值得。
他们为了抢瘟救灾三餐不抱,夙夜不寐,累到昏迷,甚至感染上瘟疫,并不求你们一声感谢。
却为何这些人连你们的信任都得不到。
失去亲人你们不思寻求真正原因,仅凭着心中一点猜忌,几个小人挑拨,就喊打喊杀,罔顾他人性命。
如果我怀仁堂大夫们日夜辛劳,救下的是这样一群人。我不觉得光荣,我替他们感到心寒!”
人群默默地啜泣,有人喊道:“你没失去亲人,你当然说的轻巧。”
“就是,死的有不是你的亲人。”
常千佛道:“医者父母之心,我自认我有立场站在这里说这番话。
惨案既是因怀仁堂派发的汤药而起,怀仁堂自会查个清楚明白,还大家一个公道。
但是人同此心,你们的亲人遭了难,悲痛愤怒,这我都能理解,就算是拆了整个怀仁堂我都无话可说。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怀仁堂里面还有多少等着医治的病人?”
他回头指着身后痛哭至晕厥的病患亲属,眼中尽是怒意,喝道:“你们要砸了怀仁堂,烧了怀仁堂,你们踩死踏伤的人,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他们难道就没有妻儿老小,没有亲人吗?!”
不少人低下了头,堂内外哭声响连成一片。
常千佛脸色黑沉,如阴云密布,缓缓舒了口气,这才看向杨业:“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业惭愧地低下头:“都怪我办事不力。我见城中刚遭遇了水患,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没有办法自行煎药,便让人在几个疫情严重的地方增设了几个药棚……”
说着又解释道:“这几处药棚虽然护卫分配不过来,但我可以保证,用药用材,煎煮的方法都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