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冷昱和沈慕清吃过晚饭便一起出了门。花灯夜市已到尾声，街上行人已经稀少。这一次，冷昱不必费力追着沈慕清，也能轻易捕到他的身影
沈慕清一眼就望到了街角那家卖花灯的老店，奔了过去，冷昱站在不远处等他。
沈慕清再出来时手上已拿了两盏荷花灯沈慕清的嘴角上扬出美丽的弧度。灯火阑珊处的那人，竟让冷昱觉得感动。
“嘿，老鬼，我给你也拿了一只等，够意思吧！你快看，我特意给你挑的，喜不喜欢？”沈慕清调皮地挑着眉。
那花灯的灯皮上画着一大一小两只白兔，惟妙惟肖。
“走吧。”冷昱转身就走。
“喂，你这人怎么总是了无生趣？就没什么东西能挑起你的兴致吗？这一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无聊之至！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听过没？我跟你讲……”从花灯夜市到放灯的清溪边上，沈慕清唠叨了一路，冷昱硬是一句也没理他。
两盏荷花灯飘飘摇摇顺着溪水流入藕花深处，夜晚夹着荷香的风向来醉人。
“莲带两色，一色谓之生，一色谓之死。你可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冷昱站在沈慕清身后，望着越飘越远的荷花灯。
沈慕清站起来，拍了拍两膝的尘土，“不知道，这可怨不得我，花谷不习诗词歌赋。”
“罢了。”
“老鬼，谢谢你。”沈慕清的笑容洋溢着暖意，“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用，当真如你说的，我就是一棵蠢笨不自知的草罢了。来人间走一遭，没什么别的长进，只是由不自知变得自知了。”
冷昱没有答话，转身走上街道。
“这次私自出来，老头儿估计又被我气得够呛，不过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应该放心些，百年前我救你那一次之前你跟我爷爷就相识吧？”
“一面之缘。”
“爷爷叫我小心处理与鬼族的关系。”
冷昱知道，沈亦之对于鬼族杀害沈蔚和叶盈的事始终介怀，如今五族关系前途未卜，自然不愿意沈慕清与外族牵扯过多。
“嗯。”
“不过我信你。”
“你信我？”
“嗯，爷爷，阿姐和慕宁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今世道不同，你我自当谨慎处事，但安定是天下有志之士心之所向，等日后天下安定了，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逍遥了，到时候就不愁没有千金酿喝了，还有……嘿嘿嘿……”
“还有何事？”
“还有韩放兄的。”
“不知羞。”
“羞什么？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羞的。医术仙法是学，行房之事也是学，学什么都是学，有什么分别？冷昱，你们鬼族可有婚事之说？”
“有。”
“那你呢？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有。”
“啊？没有啊！”沈慕清比冷昱都失望。
“你有？”
“我没有，但咱俩不一样，你比我老多了，你想想，你这老鬼都三万多岁了，我才五百年的修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沈慕清故意嘲弄冷昱，“那总该有过吧，你肯定喜欢过别人吧？有吗，冷昱？”
“嗯。”
“真的？好看吗？”
“嗯。”
“谁啊？哪家的姑娘？我见过吗？”沈慕清一下子激动起来。
“嗯。”
“我见过？我见过……我没见过几个姑娘，你见过，我也见过的姑娘……能是谁呢？”沈慕清恍然大悟，
喂，老鬼，你不会喜欢我姐吧？”
冷昱无奈地望着沈慕清，一言不发。
“哎哟……冷昱，你真的喜欢我姐啊……唉……我姐喜欢墨白那个死人脸，他们俩打小就亲近，你这回可是喜欢错人了，不过我回去帮你探探我姐的口风，你和墨白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沈慕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冷昱知道这家伙又说不出好话了，干脆快步往前走。
“你们俩……都是死人脸……哈哈哈。”
就在沈慕清笑得前仰后合时，冷昱的刑天出鞘，如脱弦之箭般飞入一个小巷，冷昱跟着刑天剑一跃而入。
“冷昱，你这一言不发就消失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样就算我姐喜欢你，我也不会同意的。”沈慕清发着牢骚跟着冷昱跑进小巷里。
沈慕清跑进去时，正好撞上一个人惊慌着跑出去，一边拍一边喊：“鬼族杀人了！鬼族杀人了！”
冷昱手握刑天剑，剑指两只蓬头散发的小鬼。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的。”
“谁准你们到坤灵来的？”
“无人。”
“跟我回鬼族面见帝君。”
一只小鬼抱住冷昱的腿，苦苦求饶，“司阴饶命！大人您有所不知，你常年在外猎鬼，少涉鬼族内政，对夙凡界的情况鲜有了解。近一百年来，但凡人族送血，阎冥必然阻挠，打翻人血不说，还多次杀死前来送血的精兵，和他部下爪牙在酆都帝君面前遮掩罪行，大肆渲染人族不守规定，不愿为鬼族送血。莫说插手，我们这种最低等级的小鬼连酆都帝君的面都见不到。我可以受苦，我儿还小，我不能让孩子等死啊！”
另一只小鬼道：“大人，阎冥有令，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帝君殿，尝试反抗的兄弟都死在阎冥手下了。没有人血，我们的日子难以为继，迫不得已只好偷偷跨越卫族墙，来坤灵找吃的。望大人明察啊！”
“所言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