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如此生一个人的气,而对象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洋子。
“为什么要瞒着我?”
面对我充满愤怒的质问,洋子坐在床边内疚地垂着头,一向滔滔不绝的嘴此刻就像被胶布粘住似的,一点声也没有。她此刻比谁都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
“洋子,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就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和幸村一起来糊弄我!”我握紧双拳,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我被骗了,被两个最重要的人一起骗了,这让我除了光火还是光火。
“没有糊弄你。”洋子抬起头来,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没有?我生日那天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幸村他要训练不能来赴约,哦,不对,是你和他事先就串通好了,故意捏造出那样的借口来敷衍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糟,”我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躺在医院里,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是你喜欢的人,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这是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想知道原因就亲自去问他,”洋子气恼地跺了一下脚,“幸村是笨蛋,你也是笨蛋。”
我不知自己哪里笨了?明明是她撒谎在先,现在反而来指责我。我生气地拧起眉头,不客气地说:“你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问他,一定要讨个交待。”
洋子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她沉默不语,鼻子里出着粗气,一副愤怒的样子。就在我要开口说话时,洋子冷不丁地抬起手冲我的脑门就是一个爆栗。
“痛...”我用手捂住吃了爆栗的地方,整张脸皱成一团。
“笨蛋千咲!你觉得一个生病的人难道不渴望得到喜欢的人的关怀吗?”我的耳边传来洋子高分贝地吼叫,“如果告诉你了,以你这种鬼性格,一定会担心和难过吧!他是幸村精市,是一个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的人。那个人啊,就算自己固执的硬撑也不想把悲伤带给你。”
我愣住了。这就是幸村为我的考虑吗?其实...“把悲伤带给我也没关系的。”我低声道,与之前的声音相比毫无气势可言。
“别小瞧他的自尊心。”洋子伸手搭在我的左肩上,轻拍两下,“特别是在你面前。”
“我?”
“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啊,笨蛋。”洋子用拇指和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说不出其中的滋味。最后我央求洋子告诉我幸村所在的医院,洋子叹了口气,将那个我渴望得到的答案说了出来——东京综合医院。
前去探病这天,我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颜色艳丽的花,是由红色和紫色再加两支黄色小花组成,外面用天蓝色的纸包装。我想用这束颜色丰富的花给医院毫无生气的病房带去点色彩。从花店出来我朝水果店走去,冬季的水果中我最喜欢的是橘子,觉得这个季节的橘子比任何水果都要甘甜可口。我买了半袋橘子,这种水果多吃几个也不会腻,说不定幸村也喜欢吃呢。我还带了一样东西——藏蓝色的围巾。
迎面刮来的风很冷,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步子迈得更快了。现在要去车站,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十点钟之前就可以到达。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不错,到达医院时距离十点还有九分钟。望着眼前这座特殊的建筑物,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想到在球场上振翅翱翔的幸村如今被折断双翼关在这里,我的心情就很沉重。医院这种地方,果然很令人讨厌。
走进医院一楼大厅,向咨询台的护士小姐了解到住院部的位置后,我飞快的朝
目的地跑去。我已经在洋子那里得知了幸村所在的病房号码,所以没用多久便出现在这间单人病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猛然一颤,此前堆积的思念如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有个声音在激流中高声呐喊:我想你,我好想你。但我咽下一口唾沫,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接着鼓起勇气地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幸村倚靠着床头躺在病床上,盖着一床白色的棉被。窗帘拉开着,窗子是紧闭的,将肆意侵略的寒风格挡在外。但房间里的沉闷一点也不比窗外少。见来人是我,幸村先是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将花和橘子还有手提袋一同放在床头柜上,紧抿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