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声音又沉了沉。
茹儿抹了把泪,最终还是去了。
苏卿动了动麻木的身子,低垂了眉眼,嘴唇倔强的抿成了一条线。
重庆方面施压,判决书很快下达,苏代旭以通共罪于九月九日午时执行枪决。
因犯此罪而被处死的人,是很少有人敢去寻回尸首,怕只怕那尸首已被作了诱饵。
苏燮的身子没好利索又得此噩耗等于雪上加霜,不禁老泪纵横。
李代亦瘫软了手脚,她在难掩悲伤的同时还要守着父亲,生怕他再有个闪失。
苏卿好不容易剥开了层层迷雾赶来上海,却又陷入了更浓重的迷雾中。
他本可以活着,她本可以救他。
是她亲手将他推上了刑场,如今阴阳两隔。
岁月不公,但这个世界却能把疼痛分的很是公允。
苏燮病体缠绵数月,直至年关才勉强回了苏家。
他丝毫未顾及形象,扑倒在李子怡的脚下一遍遍的和她说着对不起。
然而李子怡的心,早在三月前得到噩耗的一瞬便生生的被剜去了一块,血淋淋的惨不堪言。
她极度憎恶的垂下了眼睫,看到和她同样斑白了双鬓的人,忽的冷笑一声。
“我们就此两清。”
苏燮错愕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妻子,那人眉眼森森然,气定神闲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丧子之痛,只觉脊背凛凛生寒,那种冷胜过寒冬腊月。
“是你,是……果然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太可怕了……”
李子怡戏谑的对上那双惊慌的睦子,似是要探清究竟,此时此刻的彼此,谁更扭曲些。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呵,简直天大的笑话
。”
苏卿在苏代旭被枪决的第二日,执意请了丈夫的骨灰盒回了苏井镇。
此时的她披了雪白色的狐裘,绒毛借了风一下下的轻挠着她的下颌,苏卿目光沉沉的坐在早已凋零了的老槐树下,一动不动。
李代亦探望过母亲后,不知不觉中往这边走来,顿了步子,手里习惯性的攥了那块玉坠。
院里的那人愣神有多久,她便看了她就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