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他又输了游枝一筹。
他去游杋房里看了眼，游杋正用笔记本看电影，摘了耳机回头看他。
游禾倚在门边问他：“游杋，如果你要去相亲你会提前告知我一声吗？”
游杋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干嘛要相亲？”
游禾哼唧了两声，实在顶不住倦意，回到房间爬上床。再睁眼，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靠近阳台的窗户未关严实，游禾隐约闻到烟味。
他知道游枝回来了。
游禾从床上翻身起来，揉了揉脸，耙了几把头发，抓起外套就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上。那陡然一下的劲头让他自己都愣住了，看到被他惊动侧过脑袋盯着他的游枝，他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忘了：“你你你……”
舌头突然打结，等他捋直，却又觉得有些话问不出来了。滔滔思绪从喉咙里闯出来却霎时缩小成艾艾的一声：“哥。”
游枝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多余的表示。
游禾其实心底里烦死自己了。
他想说什么？他自己也不明不白，他想问游枝薛胜明的表妹好看吗，可讨你喜欢？你他妈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说你不挑食？你把方惜远当成什么，你你你……
你相个亲居然还是薛胜明跑来告诉我。虽然也不意外，毕竟你跟方狗腿胡搅蛮缠这么久也没知会过我。
在这些话中挑来拣去，最终还是问了一句最不痛不痒的：“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游枝转开视线：“完事了就回来了。”
游禾也问不下去了，手里还拽着外套，焉儿吧唧地退到自己卧室里。
晚上他们吃过饭，林月浅也还未归来。游禾央朱姨做了些甜汤，小火在炉子上煨着，等林月浅回来便能喝上几口。
他先给自己盛了小碗，大厅里无人，该回房的都回了，朱姨在厨房里收拾着。游禾便捧着小碗坐在沙发上，没喝上两口，大门就被打开，率先进来的是林月浅的司机，放下大包小包就走了。游禾搁了碗迎上去，结果林月浅的包，讨好笑道：“妈，要不要喝点甜汤？”
林月浅抬眼看他，表情虽然柔和，扫过他的眼神却是飕飕的：“你还有脸笑，面子全让你丢尽了。”
游禾只得干笑。
她从游禾手中拿过自己的包，错开他往楼梯走去，快要上楼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瞥了眼游禾，不露喜怒，轻吞慢吐道：“游禾，你知不知道，这次相亲是你爸着手安排的，连我事先都不知情。我这边还一直傻兮兮地想给你牵线，结果哪里晓得你这么没用，谁都看不上你。”
游禾还是笑着问：“妈，你真不喝点甜汤吗，是山药百合糖水。”
林月浅也不再看他一眼，施施然地上了楼。
游禾走到后院，一边抽烟一边就在那慢条斯理地绕着圈。
他从来不怕他母亲发疯，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横竖他皮糙肉厚，体虽不胖心倒是宽，二十多年，日升月落，他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林月浅是爱他的，至少比老头要爱他，至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他，所以他不在乎那点子皮肉苦。他知道那不是林月浅，她只是病了，她的病让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可是他偏偏最是受不得林月浅凉冰冰地说他没用，这总让他想到他活了多少个年月，林月浅的心病就存在了多少年月。他的衣食住行，他的光鲜亮丽，都是林月浅给的，泡着酸涩的骨肉渣子和苦血，他每多活一分钟就多长一分罪恶。
纵然如此，他也没能发奋图强励精图治变得有用一点。这才是最可悲的。
所以游禾厌恶自己，非常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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