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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2 / 2)

扶桑气得又哭又笑道,“阿韫,我是扶桑啊,你听我的话,把烟戒了吧,不然它会毁了你的。”

姜韫恍惚间看她落下泪,又虚依在榻上,一双眼窝深陷,无半分神采道,“不是的,你不是她,她在等我,扶桑在那里等我,她会护我爱我,她不会说走就走的。”

扶桑走过去,拦着她的腰,细细安抚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阿韫,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姜韫一双形如枯槁地手落在她的身侧,虚握一下,便脱了力道,“我有点累了,你陪我睡会吧。”

扶桑替了掖了被角来,又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如同往日那般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姜韫睡得安稳来,一夜无梦,夜里醒过一次,见扶桑睡在自己身旁,又道是梦里,鬼使神差地贴了身子过去,她细细摸索了扶桑的脸庞,又将密密麻麻地吻落在她脸上,她贪心似地寻了她的嘴唇,便吻了上去,一尝甘甜,二尝新鲜,这滋味比往常还要好,她双腿也不闲着,磨了扶桑身子过去,手心隔着外衣轻揉慢捻开来,这外衣刚剥了一半,便见来人一掌将她推的远远的,又止了扶桑的睡穴,姜韫一脸恼意地看着来人,羲和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戏谑道,“我家夫人心善,你却背她做这种事,不觉得羞愧嘛。”

姜韫一双眼,瞪着来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扶桑是我的。”

羲和虚手一指,那杯茶盏便朝姜韫身上泼了去,“你的?也不瞧瞧你现在这个鬼样子。”

姜韫近来瘦得脱了形,枯发黄脸,没有一点生气,她也从不在铜镜前梳洗装扮,羲和却是借了光来压着她去了镜前定要她细细看看自己的模样,姜韫吓得连连后退,哭得泪流满面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羲和却不再理她,抱了扶桑就要走,姜韫一双腿不太零落地往前爬了过来,拽着扶桑的衣角道,“你不要把我的扶桑抢走,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她这话说完,姜韫还真的一下又一下往地上撞了去,额头上立即鲜血淋漓,羲和冷眼看着,“你痴怨太深,早些迷途知返,不然害人害己。”姜韫忍着疼来,看着羲和抱了扶桑转眼不见了人影,她忽觉心口钻心的疼,额头上立即冒出冷汗来,混着血水,愈发地刺痛。

扶桑醒来之时,她见屋内已然换了另一个景致,桌角那柱斜插有小白咕噜花的方尊换成一白玉兰,竹蔓藤架一直蜿蜒到窗旁,扶桑瞧了一眼始作俑者,皱了皱眉道,“我昨晚不是睡在姜韫房里吗?这里是哪?”

羲和捧了一荷叶的水,淡着眉目道,“城外。”

扶桑来来回回走动着,有些浮躁道,“不行,我要回去一趟。”

羲和入了鬓角的长眉微微一皱,一脸不同意道,“她昨夜险些冒犯你,你是糊涂了吗?”

扶桑犹豫了半响道,“姜韫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吃了阿芙蓉才成这样的,更何况她曾经救过我,我如何能弃她不顾呢。”

羲和掷了那荷叶,意兴阑珊道,“到底是你痴傻还是她入了魔,只怕连你都看不清了。”

扶桑没再和她争辩,一个飞身便往陈郡府里跑,气得羲和想破口大骂。扶桑进了姜韫屋来,却未见姜韫身影,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又将陈郡府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见到人影。

一女子披了件红色坎肩,缓步而来,她的眉眼依旧透露出年轻的风骨来,只眼角下的一点青痣愈发风情万种,她朝墙头点了火来,又莲足轻漫,踢了踢蜷缩在墙角的姜韫来,姜韫悠然转醒,眉目空洞浑浊,阮清颇为嫌弃得皱了一眼,“你比当时还要落魄了。”

姜韫不说话,只抱了膝来,一双眼无声无息地望着,却听阮清讥诮开口来,“那时候,我怎么打你,你都不会哭也不会喊,便是打断你的腿,你也能不吭一声。”

姜韫一面听她沉浸在往事里,一面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些,阮清却不打算放过她,她又细细诉说开来,“我那时候就好奇,你才那么点大,怎么就不哭不喊呢,你若是哭喊几分,叶蓁一心疼,就能服了软来,也好叫我省心些。”

阮清说得大约有些渴了,便往茶盏里倒了壶水,细细品着,“我其实特别恨你,叶蓁自从有了你之后,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发誓要把你杀了,可是叶蓁她威胁我,说你死了她也活不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一面去讨好你一面去讨好叶蓁,你说你,像谁不好,偏偏像了你那该死的爹。”

姜韫始终都将头埋得低低的,像是能一头垂到地上,血溅开来。

阮清依旧在不依不饶地说着,像是在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声色间有些痛苦,那一颗小小的青痣随着她思索的模样皱了开来,忽而又能绽放出火花来,兹然开来,只余下寒冷与黑暗。“我看出来叶蓁越来越怕我,甚至于她想逃走,带着你,一起逃走,她出逃的那一夜我真的是气疯了,我把你们母女俩锁了起来,她依然不服软,不管我怎么恩威并用,她都一门心思想走,后来,我用你要挟她,她很快就妥协了。叶蓁对你是真的好,好到我都快嫉妒了,我那时候情绪很不稳定,我一面折磨着她,一面折磨着自己。”

“我真是恨透了你,我天天打你,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好几次说要去看你,我都拒绝了,后来有一次,她用死来要挟我要见你一面,我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去见你,那个时候,你被我打得下半身都是血,她看了一眼,便扬言要杀了我,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恨不得将我撕碎,我当时就在想,她要是过来捅一刀,我们一起死了也好。”

阮清说到这儿的时候,便止了声音来,看了姜韫一眼,她眼角下的那颗青痣愈发浓郁了些,似寒冬里的枯梢,眉眼都带着杀气,“她没有杀我,是你杀了她,是你爬过来杀了她,姜韫,你母亲那么爱你,你却把她杀了,你知道我多想杀你嘛,我真是恨不得将你撕烂,最好摸了个干净。可是叶蓁却在求我,她叫我不要杀你,否则她到了黄泉也不会和我相认,她又拿我来下咒发毒誓的,她就是知道我在乎她,才这么肆无忌惮。”

姜韫这时才抬起眼来,一双眼漫上雾气,泪水倏然而落,如溃了堤的穴,她慌乱地求她不要再说下去,阮清却尤为不解恨道,“你杀了姜安、姜韶我都不怪你,可是叶蓁却从来没有拖梦给我,她死了这么多年,我连梦里都见不着她,为什么。”

姜韫缩了缩脖,阮清却握了长鞭在手道,“她不是最爱你嘛,我不折磨你了,她也不来找我,许我这样对你,也许她嫉恨我,就化成鬼来找我了。”阮清说这话时,特别冷静。

阮清一鞭又一鞭下去时,姜韫还是不出声,死磕着牙来,阮清眉目隐隐有了些生气,那颗青痣又升腾出些烟火来,“你不出声,她怎么知道呢。”

阮清下了狠劲打在她身上,姜韫一哆嗦,又死死咬着下唇来,立马鲜血忙便漫了上来,姜韫汗渍一点点留进鞭痕里,又是一阵刺痛,她终于难捱得昏了过去。阮清歇了手来,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