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兰啃完全家争夺的最后一块藕,筷子一转敲在苏韧头上:“出息。”
然后转向苏梁盛:“老公,这小子真肤浅,你说随谁啊?”
苏梁盛抬头看天花板。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没有作业的假期更是不知不觉中就溜得没了影子。苏韧终于拿到驾照跟教练和他的蒸笼说再见这天,猴子找他吃散伙饭。
“妈呀,你怎么黑成这样,去西山挖煤了?”猴子一看见他就叫唤起来。
苏韧没理他,熟练地写了菜单递给老板,溜达到冰柜拿了几听啤酒,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这家烧烤店虽然不大,但是干净而且味道一级棒。苏韧和猴子自从发现了这家店,就经常来吃,跟老板混了个脸熟,隔三岔五能还打个折。
猴子跟在苏韧后面,坐下后还没停嘴:“你这胳膊都晒脱皮了吧……哥们儿,缺钱跟兄弟说啊,兄弟就是卖肾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受这个罪……”
这人明明姓侯属兔,却长了张鹦鹉嘴,一来劲就嘚吧个没完。
苏韧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从口袋掏出驾照扔到桌子上,成功让他停了嘴。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鄙视!
猴子刚放假的时候也跟潮流报了驾校,在撞坏训练场两把遮阳伞和一颗小树苗后,被教练提着领子扔了出来。
猴子把黑皮的小本本扔回去:“得瑟死你,幸亏你没尾巴。”
不然一定早翘到天上了。
烧烤配啤酒,快活似神仙。
两人一顿饭吃了一下午,天刚擦黑的时候转移战场,就近找了个KTV,续上了夜场的摊子 。
猴子一首跑调的《朋友》唱完,把自己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就着气氛遥遥冲苏韧举起杯酒:“散伙快乐,各自珍重。”
“散你大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苏韧抓起手边的起子,朝着猴脸扔了过去。
猴子熟练地躲开凶器,又在苏韧“看你那怂样”的目光中把起子捡了回来:“我就这么一说,你不觉得气氛挺好吗。”
苏韧觉得这只猴子自从交了个学文的女朋友就越来越矫情,一个看见文史哲就头疼的吊车尾理科生居然捧起了诗集,整天看青春文艺片,发朋友圈不会好好说话,不是带台词的电影截图就是名著选段。
满面春光的猴子从来看不到单身狗眼中的嫌弃,暗秀恩爱很快发展成了明撒狗粮,牵手亲吻吃饭的照片和煽情的表白代替了大部分的电影截图,气得周围的朋友们各个咬牙切齿。
猴子嚎累了,扔了话筒瘫在沙发上,塞了一嘴爆米花,口齿不清地问:“你几号走啊,我去送你?”
苏韧:“22号就走,我们学校开学早。你就别送了,有我父皇母后陪着,轮的着你献殷勤吗?”
“谁稀罕给你献殷勤,我就是顺嘴问一句,”猴子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更乐意去送我家蓓蓓好吗? ”
猴子和他家蓓蓓都考了本省的大学,但不在同一个城市,离得还有点远。他提前查过了,没有高铁,绿皮火车晃六个小时他俩才能相会,“也就比牛郎织女好那么一点点”。
苏韧打心底里不想理这个沉迷在爱情里的恶心男人,跟他说一句话能被喂三把狗粮。
谁知道这人回够了血后,索性把哥们儿扔在一边,跟女朋友打起了电话,点了首《童话》两人边腻歪边唱。
这个恋爱脑哄完女朋友,终于想起了被晾在一边的兄弟。
苏韧冷眼看着他凑过来,贱兮兮地说:“哎,我说你上了大学,是不是就要考虑找对象的事了,成年人了咱是。”
苏韧“嗯”了一声,喝了口啤酒。
猴子一巴掌拍在苏韧背上:“苏大流氓要重出江湖了啊。”
“你才流氓。”苏韧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确定性向前,苏韧确实是个流氓。
初中的时候就精通撩小姑娘三百六十五招了,整天光撩不负责,今天追追这个说喜欢人家,明天又跑到那个身边献殷勤。
偏偏他长得好,一张好皮囊让他混得风生水起,姑娘们有纠缠的却没寻仇的,倒是猴子经常想代表月亮消灭他。
小崽子成熟之后,对着姑娘硬不起来这事着实对他打击不小,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也没再怎么耍流氓。
猴子这一提,他才想到还有谈恋爱这回事。
“加油,哥们儿挺你,”猴子坐起来,跟苏韧碰了个杯,“这跟交女朋友没什么区别,你别太担心了,缘分到了哪儿分男女。”
猴子拍拍他没几两肉的胸脯:“只要你别看上兄弟我,我都给你两肋插刀。”
苏韧一脚踹过去:“滚。”
所以说好兄弟什么的都是塑料情分。
平城虽然不比火炉城市,但八月底的时候仍然会有难挨的高温。前一天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从早到晚都凉爽得很,温度计上的红线落了下来,今天却又一个高抬腿,跨到了三十往上,直逼四十。
室内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皮肤裸露在外面一会就能起一片鸡皮疙瘩。
林珏一开家门,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就把他一身热汗变成了冷汗,他暗骂一声,扔下手里的袋子,鞋都来不及换,手忙脚乱地冲进去调高了空调温度。
一声带着火气的“林糖”刚要喊出口,就看见沙发上蜷着个孩子,开着十几度的空调就穿了个吊带裙,胳膊腿都露在外面,明显是有意作死。
林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火冒三丈的林珏:“哥。”
林珏的火倏地就熄了,一肚子准备好的训斥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默默去卧室拿了个小毯子,裹在林糖身上。
林糖别着劲不配合,小小挣扎了几下。
林珏在她胳膊上轻掴了一掌:“老实点,暖和了再掀,要是感冒发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林糖乖乖裹着毯子不再作妖,他才放了心,把扔在玄关的袋子提到厨房,开始给家里这个作死的小崽子做甜点。
他们兄妹俩都爱吃甜食,不管什么原因,不开心了,一个蛋糕一颗糖,就能马上扬起个笑脸。
这次也一样。
林糖一看见新出炉的黑森林小蛋糕,就把刚刚的别扭都扔到了九霄云外,扔了毯子就要来抱他亲爱的哥哥。
林珏:“吃蛋糕可以,但是得跟我保证,以后别这么闹脾气。你说你跟我生气,生了病还得我照顾你,能让你哥少操点心多活两年吗祖宗?”
林糖“呸呸呸”了一长串,才伸出四根指头,皱着眉头义正词严道:“我保证。”
林珏看着整张小脸埋在蛋糕里的妹妹,暗自叹了口气。
这样的剧情每次快开学的时候都会上演一次,就像开启学校副本的钥匙一样。
他知道这小崽子打的什么算盘。
开了学,两人都要住校,一周也就周末能见一次面,有时候林珏有其他事,甚至连这一次机会都没了。
林糖可以说是林珏带大的,从小就黏他得紧,每次两个人要分开的时候,都会整这么一出,不是开着十几度的空调乘凉,就是戳在雪地里赏景。
运气好了生了病,就能拖几天再分开,运气不好及时被抓了包,就撒个娇发个誓,仗着林珏把他当祖宗宠,非但不会挨骂,还能吃到新鲜的小蛋糕。
显然这次林糖的运气不太好,林珏一下午隔一会就摸摸她的脑门,直到睡觉时间,手心感受到的温度仍然正常,也没有打喷嚏流鼻涕的现象。
林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睡觉吧祖宗,明天乖乖去上学。”
林糖垮着一张小脸,磨磨蹭蹭地进了卧室,抱着自己的枕头又出来,对上林珏的目光:“跟哥哥睡。”
林珏服了这小祖宗,宠溺地笑了笑:“行行行,你想骑我脖子上都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