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呀!
行知学院就笼罩在前方。
少年瞥了孟元肖一眼:“害怕了?”
孟元肖蹬脚:“谁害怕了!管好你自己吧!”
前面那片鬼怪发出渗人的叫声,其实是它们彼此间在交流而已。
一片混沌中隐然出现了一条木板大桥。
两条巨大粗犷生了锈的铁链连接着两岸,前方看不清路,听不清声,辨不出方位。
孟元肖抱剑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踩在了虚浮的吊桥上,虽然很晃,但还是强压住心中的害怕,硬着头皮走着。
“黄泉桥?什么嘛……”虽是这样说,但孟元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七分。
三字红得让人心悸,四面八荒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祁玉心道:“这就是新娘歌里唱的‘黄泉桥’了。”
他看着身后的少年,脸上很淡然,没有害怕的样子。
还有种回到家了的舒适感。
少年对祁玉微微一笑。
祁玉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肩膀上的毛绒绒忽然一脸惊悚地说:“小花你看……”
钟非道揪紧了祁玉的衣领,无意间撞上那少年不善的目光。
这一喊,吸引住了孟元肖的目光,一股寒意瞬间从他背脊窜上脑门。
原本以为脚下是万丈深渊,不料是条黑河,咕噜咕噜冒泡。
水里面无数只苍夷的手争先恐后地要抓高悬的吊桥,一只接着一只,不断扑腾,仿佛河流里是滚烫的水,在无情地烹着这些手。
孟元肖倒吸一口冷气:“太恶心了!”
后面的少年环着手道:“恶心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孟元肖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赶紧插翅飞出这个地方:“我先走了,你喜欢看的话就自己在后面慢慢看吧。”
说罢,风风火火地自己先走在前面了。
肩上的钟非道也很自觉地跳了下去,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
连富贵都走了。
倒像不想打扰他和少年间的某种情趣似的。
祁玉又失笑了:“走吧。”
半响不见少年回应他。
转头道:“怎么了?”
少年用一种柔弱的语气道:“我害怕。”
“……”祁玉望着他。
少年不作表情时,脸上尽显无辜,扇呼扇呼的大眼睛,总能让人生出几分怜爱。
只不过祁玉记得方才这少年的姿态不是这样的。
仗着年纪小讨宠吗?
祁玉莞尔道:“那你牵着我的手吧。”
少年很听话地牵住了他的手。
轻轻攥着,却不满足这个力度,几次想握紧祁玉的手,又害怕握疼他。
反反复复,忽然趁隙,少年带着贪婪的意味强行与祁玉十指相握。
紧紧扣着。
乖乖跟着祁玉走。
少年终于恢复成那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好像真的害怕了。
少年道:“你害怕过什么吗?”
祁玉点头:“我怕没饭吃。”
少年被他逗笑。
一段路后终于走到了吊桥尽头,孟元肖抱剑等候,看见少年被祁玉牵着时,顿时翻了个白眼。
低声跟身边的小狐狸道:“你看他,太装了吧,哥哥的手都被他抓散了。臭不要脸!”
钟非道挠耳朵:“唔,你太小题大做啦,安啦安啦,快走。”
祁玉一行人赶在了最末尾,前方排着两列长队,约莫百号来鬼怪,祁玉一行人在其中很是惹眼。
其他鬼怪都是背着武器来的,只有他拖家带口。
眼前便是行知学院了。
一座庞大精巧的楼台立在面前,房檐四角挂着喜庆的红灯笼,数枚石柱间用铁链相接,再往上看是一片彩旗。
漫天飘扬着花瓣,祁玉抬眼,头顶是颗遮天大树,那些彩旗就是与这树相连,看起来有天那么高。
而祁玉脚下铺着十里红毯,周围一片都是喜气洋洋的,这时他才看见挂在树上那数十张巨大、迎风飞扬的‘囍’字旗。
须臾,轮到了祁玉,一个拿着银烟杆的女人敲了敲旁边的牌子——
“人和宠物不得入内。”
祁玉道:“姐姐,我们不是人。”
孟元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被他唤作姐姐的女子睁开了眼,略一俯身,露出让人无限瞎想的胸脯,靠近祁玉,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满脸陶醉道:
“难得,难得。”
她的目光在祁玉身上流连,欲往下寻,忽然收到一道不善的眼光。
祁玉一笑:“如何。”
花姬慢悠悠吐了口烟,扶了扶头上的大黄花,慵懒道:“他可以过,你不行。”
花姬眯眼,深深一嗅:“有人的味道。”
她一睁眼,左右眸子竟是两种不同的颜色。
孟元肖已经过去了,着急地看着对面的人。
之前祁玉在他周围化的符阵,不仅能保护他,还能掩盖掉他身上的人味。
祁玉闻言一笑。
他倒是想变成人呢。
望了眼巍峨的楼台道:“好吧,那我回家了。”
花姬从未见过如此随便的学者,一声冷笑:“你当这里是茶楼酒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祁玉从麻袋里捞出一封沉甸甸的信。
花姬扫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烟杆挑开了信,冷哼一声:“那个臭男人让你送来的?想走后门?想都别想。”
祁玉更诚恳道:“不是这样的姐姐,我只是负责送信的。”
而且他真的可以走后门。
花姬扫了眼祁玉旁边的少年,脑子里轰然一响。
鬓角的大黄花也为之颤抖起来。
紧接着听祁玉道:“你还是放我过去吧。”
花姬眼珠溜溜直转:“?”
祁玉从怀中摸出一件信物:
“我是你们鬼王新娶的。”
花姬抬眼,勉强维持笑意。
祁玉温和一笑:“娇妻。”
“也就是,你们鬼王的内人。”
话落,所有目光聚集到祁玉一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