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狠命一挣,硬将右手从马头底下扯出来,正待放弩.箭,就听那大虫一声惨叫。却是那大虫刚才头顶小云,身子跃起半空,待要落下地时,被急急赶到的裴师昭一箭,正射中白花花的肚皮。
“嗷……”
且说大虫金牙龈爪、铜头铁尾,浑身上下,就只这个肚皮是个软弱处,被人一箭射中,自然受痛不已。然而,这大虫先见了血,又吃痛,更激发了山大王的凶性,不肯转身逃命去,还要舍生忘死的再扑上来,被重峻赶上来的一众侍卫乱箭射成刺猬,才滚在地下吐血死了。
“重峻!”
裴师昭飞身下马,一把掀开重峻的坐骑,将他抱了起来,搂进怀中,“你摔了哪里?要不要紧?!”
被这只大虫耽误了一阵,重峻怕附近的人再赶上来,便轻轻推开他道:“不碍事……”
“嗷呜……汪……”
刚才小云只顾了一心护主,借着一个猛劲就冲过来。然而,兽王之威,自叫人胆寒。小云一时倒有些后怕,只觉四肢发软,颤抖着爬起来,嘴里低声呜噜着拱进重峻怀里。
因人数众多,无法一一辨认的清,为怕误伤,惯例是各家跟随来的猎犬皆要穿上号服。打猎时只认号服不认人,不穿号服射死勿论。
此时重峻见小云背上套着一个红色的小马甲,而它的体型远比一般的猎狗要大,根本没有适合的号服,马甲紧紧箍在背上,把小云身上的毛都给硬挤了出来,看去像个毛边套袖,煞是滑稽。重峻不由一笑,伸手呼啦小云的头,“刚才吓到了吧?乖了,咱们小云最厉害,不怕不怕!”
“你还笑?!”
裴师昭伸手撕下自己一截下摆,撒上常带的外伤药,急忙火速的给重峻包扎上了小腿上的伤口。
裴师昭一边处理重峻的伤口,一边压低声音道:“看这大虫的头脸、花纹,不像是常在本地出没的品种,倒似是泉州虎的样子。你说,这只老虎,是因水旱灾害等事,无地可栖,无食可捕,才流落至此,恰巧出现,还是……被人特意引到这里来的?!”
“这却说不好。”重峻皱眉道:“不知是要双保险,还是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重峻自然骑不得马了,裴师昭要带他回去,重峻也不肯。幸亏重峻的侍卫里,有人带了布架子来,本是为搬抬猎物方便,这时就只好把装着的老虎换下来,重新铺上兽皮、披风等物,给重峻乘坐。
这一掀抬间,裴师昭无意中看见了那老虎的爪子,顿时起了疑心。
“给我用下!”
裴师昭忽然倾身过来,随手往重峻左腿的靴筒里一探,将他那把黑漆漆的匕首摸走了。
两人的侍卫、随从都在,就往腿脚上摸索……重峻不自觉的脸上一热,这人又发什么痴?!
裴师昭给重峻的匕首,小心的将老虎爪子上的指甲削下来些,包了拿来给重峻看,“你瞧瞧!”
重峻不理他,劈手将自己的匕首夺过来塞回去,低声斥道:“打猎连家伙也不带就出来?什么毛病就动手动脚?!”
裴师昭给他说得一怔,不自觉道:“我的匕首刚才给他们拿去割皮子了。再者这老虎的爪子一看就很硬,我怕普通的小刀做起活来不利索,再见了血就不好了说,才拿你这宝家伙,刚才一时情急,没多想……”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
重峻这才低头,拿马鞭把柄扒拉着,仔细看了看那些爪尖,沉吟道:“你看的果然仔细,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武德帝听说重峻受伤,带了一大群人来看他,还特别叫随驾的刘太医来看视。
重峻才要起身与武德帝见礼,早叫皇帝一把拉住,“皇儿,切莫多礼!早晨你才与众位皇儿好好地一起出去,如何才半日功夫,就伤成这样的?!”
“回父皇。”重峻躬身道:“适才在一处山谷里,不巧遇到了出来觅食的猛虎。我的坐骑受惊,将我掀下马来,是儿臣无用!”
“二弟!”
“二哥,你这是怎地了?!”
重屹与重崎也急匆匆赶来,重屹自重身份,只站在一边。重崎早抢上前来,口中嘘寒问暖,实则却是盯着重峻的伤腿,上下看个不住。
“大哥,四弟……”
重峻心中冷笑,面上却好似是疼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声道:“都是我无能,叫大哥与众兄弟们担心了!”
待安慰了重峻一番,武德帝便回身问刘太医道:“你看秦王这伤势,到底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