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不管你应该升到什么地步,毕竟是搁置了没办。
从以往有过明令的军阶看,这四人怎么说都还是校尉——也就是地方军的参将一流,只多了个爵位,而爵位在军中并不算数。
新夏国的老规矩:哪怕你贵为公爵,没有特别委任的话,进了军队也只能从执戟郎做起,听喝听派。
他成、许二人这参将副将也代表着朝廷的体面,万不能自轻自贱。对都督低头是应该的,对校尉则还应稍稍傲气些,勉强视如同列。所以他们就来了这么一副姿态,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看法。
万时明一笑,觉得这仕宦真是别致有趣得很。一入官场,不但得有大心胸,还得有大学问——不光要会会计学,还得懂模糊数学。只是这两人不知道,自己四个人干什么都是临时的,才不稀罕他们怎么看呢!
因此他就以合议都督府牵头人的身份,和气地询问有关军务。
他首先声明说自己四个才来西陲,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一切都要听他两人说,才能知道个大概,至于“指示”什么的,全是废话。今天一定不要扯这个,才是共处之道。
白思孟对万时明别的不佩服,于这官场语言一套,却非常非常之佩服。
他小白自己哪有这样雍容华贵的风度,坐在那里,整天言不及义,却毫不厌烦地娓娓而谈,把一些令人发困的废话说得那么轻柔而又顺耳呢?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优势。而风度就是万时明的优势。别说,看似轻飘,你还学都学不来!
有他的话说在前面,那二位才不再客套,一五一十地把该说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一番倾听,四个侯爵总算把西海三郡的军力部署搞清楚了。
成先率的西路驻防军原有六七千人,却因芦河战场的需要,不断抽人援应,已经抽得只剩二千有余,装备也陈旧不堪:盾牌窳败,箭袋残破,刀枪粗劣,已经不大像样。
沿海为打击走私特设的缉私营气象却与此不同。东陂、桃浦各一大队,加起来兵力共有一千人,因为有钱,装备都是新的。
另外为剿海匪,早年曾专门成立了沿海巡防营,沿岸戒备。两地共两营八百人,装备在中等水平,因为常出动的缘故,战斗力也比较强。
最后还有一些郡县掌握的土兵,多寡不一,加起来也有七八百人,紧急时也可调用。
“这么说有正规编制的还不到五千人,大青铜那边还完全是空的?”万时明皱眉问道。
“大致不错。”成先率回答,“大青铜那边因是地方新辟,人口渐增,所以驻守那里的军队都是看菜下饭,就地征招,补入的全是乡勇一流,约有一千余吧。
“说是乡军,也不过穿个号服,吃个粮饷,军器不足,训练稀少。偶尔淹个水,闹个风,带他们去救人护堤倒是常有。但有时来了小股匪患,也都一窝蜂地冲上去,很打过几个小胜仗。保家守土,还算能够。”
“六千人!”万时明毅然把这数字也加上,两手往前一推,表示算完了。“那敌方呢?绿眼和土匪!分布情况怎么样?”
这就要用到地图了。
成先率努一下嘴,随来的马弁便取下背着的图袋,在桌案上展开一张图,图幅又大,线条又清晰,比旅馆里提供的细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