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端立抬头,凝眸不语,目光深沉,朱品声便知他又心生感慨,就不打扰他,只是细心体察周围动静,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的感觉细腻敏锐,往往能在别人没有觉察到什么的时候,找出那些值得注意的蛛丝马迹。
但是这是围城的第一天夜晚,营中人马还没完全安顿好,声响较杂,时起时寝,听不出什么格外不平常的。
看了一阵官兵作息,又问过警戒安排,他们回到中军大帐,商量要不要现在就写信通知万蒋两人开始撤资搬迁,离开桃浦。
“再不写就晚了。”白思孟郑重其事地说,“只围不攻,完全不符合朝廷的宗旨,所以决不能明目张胆地这样安排。
“要拖时间,就只能拉长进攻的准备时间。而要拉长,就要夸大进攻的规模,声称要展开压倒性的全面进攻。
“既然说要压倒,那就得准备大量攻具,造车建楼垒土堆挖地道。把部队撒开去,都去做这些不急之务。
“之后,再次第发起几次小规模攻击,试试敌人的强弱。各次试探的间隔,可以拖长到一个月。下面问起来,就说要弄清虚实,熟筹对策。
“当然老装样子,朝廷不傻,很快也能猜到咱们的真实意图。再者他们在咱内部也有眼线,一准会打小报告。各种花头加一起,半年六个月,这恐怕是最大的期限了,再要争取也难了。”
“这就不错了!”朱品声说,“那之后,能不能再来个告病,请求调理呢?主帅有恙,那可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叫人抬在担架上去进攻吧!”
“这个主意更好!”白思孟高兴地说,“那就半年后,到了实在没法交代的时候,我就先拉肚子,然后你再接着头疼。一人一个月,两人就是两个月!只要又多出两个月,老万他们怎么也该完事了。”
朱品声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轻松地吐了口气,说:
“实在不够,还可以再装一次——难道不兴病情有反复?不过一个人真想让人一直谅解,那也办不到。”
“办不到也拖了八个月了!”白思孟愉快地说,“这就够了。但老万他们还是宁快勿慢!”
这不是他俩傻胆大,只要泼出去做,还真能让事情就这么的了。
朝廷制约将帅,也有一定的程序和灵活度。
前方有所拖延,不如他们的意,他们要是不高兴,一开始自然是询问和谅解,不至于马上就表示不耐烦。
路途遥远,信件来回耽误时间,一两月的慰藉铁定是有的。
而时间更长,终于不耐烦了,朝廷就会开始责备催促,甚至还会升格到谴责。那时就不大好玩了。
但责备会引来解释,谴责会招致辩驳,笔墨官司打起来也很缓慢。
终于忍无可忍了,朝廷就开始酝酿换马。但这时将帅突然病了,而且虽需卧床,却还不至于请辞,上面就得好好考虑一下。此时摘印,真会寒了前敌将士之心,那就再等等吧。
于是两都督的小小诡计便得逞了。
当然,这只是以拖待变之计,还是出于减少伤亡,关怀将士的仁爱目的,并不是真正的畏敌渎职。
唯一带点私心的是,万时明可以利用这长长的一段时间,不显水,不露水地悄悄处理米家那极为庞大的资产。
这么煊赫的财富可不能堂而皇之地处置。只要有一点显眼,那就是明告诉大家:西海四督要撒丫子逃跑了!,,,,.netwww.xsbi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