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孟笑道:“攻城拔地,凡是将领,人人都能做,而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威风、高尚、慈祥,更显得出王霸之气,所以我特别想当仁义之师。
“不料他们不知好歹,不仅要负隅顽抗,还想突然开门冲杀出来,两下的想法全拧了!你再看城外那些村落,都有什么动静?”
朱品声说:
“看城墙之前我就看过了。无非是坚壁清野,老弱妇孺躲到山坳里,青壮男人埋伏在山头,村落边竖起旗杆发信号,等着官军来呢!”
“人数呢?”
“总有好几千。有的一色的长矛大刀,有的只有铁锹草叉。有几个地方人数集中些,每群有好几百,人堆里都有头目,一个个也挺凶神恶煞,不停地喊喊叫叫,给大伙打气。”
“能把他们先提溜出来就好了!”白思孟遗憾地说,“他们才是老仙儿的死硬分子。不然,到时候枪炮一轰,良莠不分,玉石俱焚!”
“传单不是准备好了吗?扔炸弹前先散发出去嘛!”
白思孟没把握地看看舱房里堆的几大堆传单,摇摇头道:
“就怕下面的老百姓不识字,看不懂。再说,王军初到,不知底细,又有匪徒在中间挟制着,只怕没几个人胆敢阵前反正。”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走出去发令,叫纵向炮船驶到第一线来,装上传单弹。
由于侦察兵受阻,先头船也开过几炮,敌人却还死躲着不退,于是都知道终究不免一战,各分列船队都想抢先登陆。
这是由停泊到再动,本来就有点挤,这时各船舰蜂拥而上,立显位置错乱。临时再变阵确实有些不容易。
但不变也不行,距离太远,只有纵向舰炮能把传单弹射进城墙,所以个头更大的横排炮船最终也不得不让路通行。
落帆后大家都移动不灵,各船只好撑篙划桨,笨拙低效,好久都没到位。
正忙乱中,突然,在二号炮船,也就是水师统领吴起雄的座船前面的海水中,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浑圆的物体,随着波涛起落,载沉载浮,似乎是泡胀的牛狗猪羊之类。
水手们辨认不清,指着大叫,惊动了军官们。吴起雄眼力好,一看之下便叫:
“嚷什么嚷?那是个活人,淹得半死了。快捞上来,看是什么人!”
水手们不相信,坚认是死尸,呸呸地吐着痰涎。当下几人联手,抱起三丈长的长挠钩去戳。
不料挠钩一伸,将及未及,那物体便翻了个个儿,呼地一下在水面坐起,把船上人全吓了一跳。
原来那漂浮物果真是个活人。
只见他赤裸着上身,瘦骨棱棱,年纪颇老。
一头长发被水泡湿,垂在胸前,与长胡子贴在一起,只露出很小一片鼻眼来;
身上衣服却又是油绿色的,因此很像一头南美洲雨林中动作迟缓的大树懒。
由于刚打水中冒出来,湿淋淋的,所以他又挺像一只满脸于思于思的瘦河狸。坐在那里,也是一副河狸般的天真懵懂、仿佛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事的呆呆的神气。,,,,.netwww.xsbiqug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