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出来连景画都觉得很有道理。
文香玲继续:“坏事别闹大。再说了,天下姑娘多的是,找个外村人不就得啦。”
二季嫂子心下一想,对呀,就我家这条件找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干吗非在他家一棵树上吊死,本来是觉得他家悔婚我面子上过不去,我现在找个比她优秀的人家不就得了,反正镇上我有关系,我上镇上讨个儿媳妇,比她强100倍。我儿子这次是犯了个错误,但是是人都会犯错误,难道还不给人改正的机会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找个比她牛100倍的儿媳妇,让她听说以后,后悔死。”
文香玲道:“嫂子您说的没错,人最重要的是想开,眼界放宽点,不要老想着他们一家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嫂子,就凭您的本事,我还真不信你找不着比她更好的,你说是吧?”
文香玲这一顿瞎扯八扯,最后以拍二季嫂子马屁告一段落,二季嫂子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就回去了。
文香玲双手抱胸站在门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景画说:“二嫂,你可以呀。人家本来是来求神棍的,你三言两语就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让她开阔了眼界,改变了想法。二嫂,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别乱说,咱的偶像都是主丨席,除了主丨席咱谁也不崇拜!”
景画不住点头:“二嫂说的没错。”
“你别拍我马屁,说清楚了,今天这白菜和玉米棒子是我挣的!咱晚饭加餐。”
“二嫂威武,我绝对不会抢功劳,请二嫂放心!”
白天跟二嫂在家,因为关系融洽了很多日子,似乎过得特别的顺畅,几个小毛孩也和景画越来越亲近。景画不知不觉的融入了这个季家。
晚上万籁俱静的时候,季晓歌陪着她进入空间研读书籍。一个月下来,景画觉得自己的水平跟以前相比,发生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就连季晓歌这个陪读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也增长了不少的知识。
季晓歌心里始终惦记这一件事,那就是景画曾说过,不久后人们要饿到吃树皮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景画发现,其实做女红也并不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队上每天都有人的工服破损,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形状,通过这些似乎能摸索到这个人今天的劳动内容,工作心情。
有时候除了缝衣服,还要缝补蓑衣,草帽,布鞋,雨鞋等等,每天的内容都不太一样,一针一线缝补好,带到生产队上,一件件递给相应的社员,有时候还能聊上几句,刚好印证下景画从衣服上感受到的内容,这件事,景画做得不亦乐乎。
今天,景画抱着一叠衣服去生产队上发,刚好遇到了二季嫂子,这才几天,怎么更二季嫂子的缘分绵绵不绝呢?
二季嫂子看到是景画,十分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三媳妇,我的好妹子,这么有缘你缝到了我的褂子。你看这手艺巧的,就算不当算命先生,干点缝补的灵活也能吃饭了!”
对待二季嫂子,景画倒是一点不客气:“技多不压身!”
二季嫂子呵呵笑道:“到底是能人,嘴巴也这么会说。哦对了妹子,我找了镇上的亲戚,答应给我介绍一个工厂里的儿媳妇,听说人漂亮能干,最重要是性格好,愿意嫁到季家村来,等过段时间她家来信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八字,看看和我儿子配不配。”
景画点头答应,这么简单的事情,顺手就可以做。二季嫂子见景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喜笑颜开,拉着景画一头扎进一群妇女里面。
“姐妹们,这是我新认的好妹妹。”
景画被这突如其来的攀亲带故搞得一脸懵逼,只好微笑着面对众多劳动妇女的眼神。
“这不是季家新媳妇吗?听说你算命特别准?”
“听说了吗?队长家的这次坏的就是男孩,就是老三媳妇算出来的,你看她现在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都能穿出去?景画着实大为惊讶,但是后来想想,队长夫人生了三个女儿还不死心继续生,多半是想要儿子,以前生女儿都不怎么开心,现在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八成这些都是村里妇女们猜出来的事实,根据就是队长夫人确实来过她家。
“真的,这是咋算的,好姐妹我也想生儿子。”
二季嫂子说:“这准头能赶得上小仙女了,但我这亲妹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算的,你们说,若是随随便便就能算的话,你们敢信吗?”
众人纷纷摇头。
景画想,这二季嫂子不知用意为何,但是这么多人在这里,正好是个好机会,不如就挑一个幸运儿算上一卦,这妇女们的嘴巴子可是不容小觑,一传十十传百,可以帮她拉些生意。
她还记得第一次做生意,遇到了周嫂子和队长夫人,那两个也是够闷葫芦的,算完就完了,嘴巴还真严实。
到底选哪个小可爱呢,景画扫了一圈,却在人群后面,发现了正在铺稻谷的顾晓春。
顾晓春不合群,女人堆里总是没有她。这回附近干活的妇女都过来了,唯独她还在后面铺稻谷。
暴雨前急忙收好的稻谷,这几天已经全部剥完了壳,农民们先把稻谷里扬洒在平地上,然后用一个类似猪八戒用的勾耙子,把稻谷小心翼翼的铺匀称,以便12稻谷粒一层,均匀地接受阳光的照射。
顾晓春每推一次,就弯一次腰,好看的线条随着她上半身的起伏而显得极为优美,脸颊上的汗水在她每一次抬头的时候,就脱离她的美颜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顾晓春的农活也干的很好,粒粒饱满的稻谷均匀的铺陈在地面上,似乎每一粒都有足够的空间,伸伸懒腰,尽情的享受着阳光无私的照耀。
妇女们看着景画半天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人群中六嫂子抢占先机,最先发言:“三媳妇,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景画这才回过神,看向说话的人:“哦,嫂子,你要问什么?”
“三媳妇,我家人最近纵使倒邪霉,我前几天出门一觉就踩到狗屎,我家男人头两天上镇上,傻乎乎叫人家给骗了二两猪肉票,我儿子昨天上学吧,好好走着路不知怎么的就摔了一觉,头刚好磕上课桌椅子……”
“哎呦,你家小子怎么样了?”
“没事吧,没破相吧?”
大家不禁啧啧摇头,她确实是够倒霉的了。
景画抿抿嘴,这种简单的邪祟最好打发。
于是景画问她:“嫂子,最近是不是搬家了?”
“没有啊,还住在老地方啊,我和我老公都是这里人,就那么一套老房子,还能搬哪里去啊?”
“这就奇怪了,”景画假装遇到了难题,表情疑惑。“我明明算到,你们家人的住处变更了。”
六嫂子已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哦,三媳妇,最近我和儿子换了房间!”她几乎是马上就反应出来了。
“咦!”众人同时发出声音。人群里开始有七嘴八舌的议论,议论的主题都是同一个:哇,这景画不会是神仙吧,这都能算出来!
“这就对了。”景画转疑惑为释然。“你最近遇到的倒霉事啊,都是因为换房间而产生的。季家村人安土重迁,一旦搬迁必然影响风水,哪怕只是住房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都会影响本身的运道。”
“这可咋办,我是担心我娃天天睡在北边,总是晒不找太阳,有时候看上去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疼啊,我就把朝南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了。”六嫂子一脸丧气。
“嫂子,我这绝对不是说你这样不好,改变房间的格局布置都可以改变人的气的变化所带来的邪祟。”
“什么意思?”
有人听懂了,马上出来当老师:“是说让你改变你家房子的东西的摆放位置呢!”
六嫂子急忙问:“三媳妇,这东西要怎么摆?”
景画摇摇头:“我刚才说的都是理论,嫂子你也别着急,虽然我也没去过你家,但是根据刚才你说的,你家是主屋朝南,还有一件屋子朝北对吗?除此之外还有变的房间吗?”
“我家比较小,就这两间,主屋后面有茅房和伙房,前面是空的。”
“嫂子,继续保持这个格局就好,虽然换了住宿的人,但是格局没动,影响不大,我这里有个简单的法子,你要是信你就试一试,可以让你家这霉运到此为止。”
“我信我信,三媳妇你快说。”六嫂子想也不想就相信了。
身边一堆人都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景画看出来住处变更就已经让他们对这个算命先生深信不疑了。这件事,平时妇女们聊天的时候,都没人提起来,所以没人知道,不可能有人提前告诉景画。
若说这六嫂子和景画串通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嫂子回去先将主屋打扫干净,找一张干净的纸,宣纸最佳,但是没有也没关系,普通的报纸也可以,只要干净平整就好,把这张纸铺在地面上,然后找一枚黄色的石头,放置在纸的正中位置。石头上面放一些米,纸的四角放一些其他谷粒,有什么放什么就好。诚心祈求霉运消失后,把东西抱起来,装在神坛上就好了。至于你家北面的小房间,什么也不用做,主屋被五谷之神保佑过以后,小屋的运势也会跟着变好的。”
六嫂子恨不能拿个小本本记下来,还好妇女们七嘴八舌的一遍又一遍地问,重复了好几遍,大家终于也都记得差不多了。
人群互相调笑,有人说:“二季嫂子,你记这个干啥,难不成你要搬家?”
“说不准等我儿子娶了媳妇,我也要睡小屋了,先记下嘛!”
“季云嫂子,你咋也记得这么清楚?”
“刚谁说技多不压身来着,我先学一招,指不定就用上了。”
“季国华家的,你说的比谁都溜,咋了,你也要搬家?”
“我家人口越来越多了,准备再修一个小屋子来着,到时候也这么搞一下。”
正说的热闹,后勤队的来给大家发午饭,一人一个馒头,顾晓春也走了过来领馒头,景画站起来喊了一声:“顾大姐。”
顾晓春拿了馒头,看了景画一眼,嘴边突出四个字:“封建迷信。”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景画知道,她上次跟顾晓春说她脖子上的锁是不吉利的东西,肯定惹怒了她,想必,那个锁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二季嫂子本来就跟顾晓春不对付,她对着顾晓春的背影喊道:“你不信就算了,装什么高傲!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妇女们分成两半,一半劝景画不要生气,顾晓春就是那个样子,另一半劝二季嫂子不要动怒,顾晓春谁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样子。
二季嫂子还在假装愤愤不平:“我三妹子说的多准,这寡妇还在趾高气扬个屁。”
马上有人附和:“就是!顾寡妇有眼不识泰山,但咱们姐妹们都知道,三妹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妇女里的神仙了,以后有问题都可以找你们吗?”
景画一个一个答应着,嗯有这帮多嘴的妇女帮她宣传以后确实不愁生意,要愁恐怕就要愁他们说的太多,搞得太高调以后不好混:“姐妹们,我们算命先生也不是轻易给人算的,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你们千万别出去给我宣传,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灵了,而且你们跟越多的人讲,自己能被算准的几率也就低了,所以大家悄悄的。知道就好,放心,只要是今天的姐妹们来找我,我一定帮忙的哈。”
让他们别出去说估计他们的嘴也是憋不住的。景画就故意说这么一大段,免得被传得太多,造成恶劣影响。
她心里有数,今天这么一算,起码眼前这些人和他们的亲友圈,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客户。
吃了生产队一个馒头,景画忙着跟各位“姐妹”道别,又领了一些衣服准备回家去补。回去的路上,她特意等顾晓春独自去茅房以后,站在茅房门口等她。
顾晓春从里面出来,看到外面赫然站着一个人,愣是下了一大跳。看到是景画,表情严肃:“怎么又是你,我跟你又不熟,你老是缠着我干什么?没看到队上的人是怎么对我的吗?你搞什么特殊?”
景画道:“顾大姐,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脖子上的锁真的不能带了。是,村里是有很多关于你不好的传言,但是现在我看到你身上有不祥之物,我告诉你,和那些传言都没关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该受到灾祸的人,在我的面前倒下。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信不信随你。”
景画不想多管闲事了,她对顾晓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虽然人们都说她不检点,都说她是克星,但是景画唯一与顾晓春的接触就是那次看见她被小流氓欺负,她只是想出来找点吃的,起个大早却一无所获,还遇到了恶心的事情。在景画看来,她就是个可怜人。
流言蜚语,跟景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的警告给完,就算觉得顾晓春可怜,景画也绝对不会再多嘴了。
算命先生也是要面子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