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晟看他们沉默得辛苦，便主动说：“这两个菜我来炒吧。你们……”他看看厨房里的情况，“拿两个盘子放在这里，一会端过去就行了。”
几个人便飞快逃离了现场。谢云峰本来不想动，被吓成惊弓之鸟的顾凯一把拖走了。
黄艺绮站在那里没走，她安静地看着江延晟炒菜，等他炒到最后一道菜时，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俩……和好啦？”
江延晟颠了几下勺，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容易和好。”
他把锅里的西红柿炒鸡蛋倒进旁边的盘子，“你们放心，我们再怎么吵，肯定也是会好好录节目。”他用锅铲把汤汁均匀地浇在菜里，“我们吵了很多年，矛盾也……”他动作顿了顿，把锅放进水池，“很多。总之，你们放心。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
他冲黄艺绮笑了一下，指指那道西红柿炒鸡蛋：“可以端过去了。”
黄艺绮恍惚地端起盘子往餐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
江延晟这么好看，如果出道绝对圈一大波颜粉。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让人心都化了。
晚餐依旧很沉闷。吃完饭顾凯和黄艺绮抢着去洗盘子，曹琬灵见她无事可干就去洗水果。颜寒一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也许是回房间里加班去了。
江延晟一个人抱着吉他上了天台。他不愿意下去见到颜寒的那张冷脸，或许是从小到大习惯性的逃避，又或许是因为那一点他从不敢正视的心虚。
“延晟。”
江延晟回过头，谢云峰端了两杯红酒向他走来。
“云峰。”江延晟看着他过来，伸手接过一杯红酒：“来找我？”
“看你今天不开心。”谢云峰坐下来，“想安慰安慰你。”
江延晟笑了笑，举起杯子喝一口：“谢谢。”他看着杯中的酒液，“酒是好酒。”
“你喜欢红酒吗？”谢云峰期待地问。
“其实我不大喝酒。”江延晟道，“以前是因为年纪小。成年以后……也怕影响嗓子的状态。”他对上谢云峰有些局促的眼神，笑笑，“但今晚心情不好，很适合喝酒。”
谢云峰脸上有了笑意。
“喜欢就好。”他也喝了一口红酒，“你和颜寒……”
他没问下去，但江延晟明白他的意思：“我和颜寒认识很久了。”他抬头看着天，“矛盾也持续了很久……”他忽然扭过头看着谢云峰，“问你一个问题。”
谢云峰注视着他：“你说。”
“你当我是朋友吗？”
谢云峰无端地紧张了一下。“当然。”他露出笑容，碰了下江延晟的杯子：“我还担心你不把我当朋友……我担心你看不上我这样的朋友。”
可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当朋友。
江延晟微微摇一下头。“我很愿意和你交朋友。”他想了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你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江延晟的神色很认真。谢云峰看进他的眼，那双眼映着夜色，仿佛大海里的黑珍珠。
不知为何，他突然迟疑了。
那种不太妙的感觉漫过他的脊背，流向四周的空气。江延晟笑笑：“果然，你犹豫了。”
他叹了口气，“过去是不能被原谅的。”
他抬头看天。夜色仿佛污水，泼进他的心脏。他看见自己的灵魂染上狰狞的红色，又渐渐被黑色覆盖。隐隐约约响起很多人的声音——沈律的，夏瑜的，颜寒的。还有……多年前，母亲的求救声。
“你放开我……我把他留给你，放我走……”
江延晟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
谢云峰看着这样的江延晟没来由一阵慌张，他下意识开口：“不……”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延晟的目光看过来，盛满期待。
“我……”谢云峰干涩地吞咽一下，“我可以。”
江延晟静静地看着他。
“我……可以，我可以。”他大脑一片空白，连着说了几遍，他觉得这样有些傻气，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
“但是……”江延晟轻轻一笑，“但是我深深地陷在那个深渊里，我离不开……我怕你靠近我，就会跟着一起跌进去。”
谢云峰深呼吸几下，在江延晟湿润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听见自己说：“都可以。”
即使飞蛾扑火，也可以。
江延晟露出一种特别温柔的神情，让夜色下的他显得格外朦胧。他放下酒杯，抱起吉他：“听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