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无懵了,低头看这只带着利爪的小鹰崽子,道:“你特么在说什么?!不是扯你跟含风蝉的恩恩怨怨吗?我是含风蝉吗?你找苦主这样找的,逮着一个啃一个,你看看我这张脸,哪一点像那个含风蝉了?!”
他质问完一堆,便直接长臂一伸,小牌子被勾了过来,瑟瑟发抖中被他甩出一面镜子。这是一面尚方博局镜,紧密排布的列纹围在最外环,接着锯齿梳似的小圈交叠至内部镜面,隐隐约约中一处铭文写着几个字,薛少无摸着字骂了一声:“丫的,又是含风蝉!”
费劲地将镜面靠了靠,薛少无忍着撒泼耍疯的小熊孩,勉强望向镜上的自己,下一秒他呆住了,叫出了一声。
小熊孩觉察到他的异样,脑瓜终于舍得抬起来,跟他方才一样,反过来仔细盯着薛少无的模样,其戳向他的脸道:“皮肤嫩得跟玄饼一样,比来的时候更白皙,你的眉眼已经变化了,那个加强体仿不出你现在的脸。你知道我为何说不清念幽人与含风蝉的关系,因为这仅仅是他与你之间的事,你碎成万万片前只留给我一句,你俩是孽缘!”
这些话的冲击只让薛少无脑仁疼死,幻境里含风蝉跟人在一张床上,按这熊孩子这么凶了吧唧的说法,那时他看客又不似看客的观览模式中,必然见到了念幽人。
念幽人跟含风蝉第一次上.床被他见着了,不是自愿窥视,仅仅被沾了一回黑血就搞得人家的事印在他的脑子里了,怎么遗忘都没得办法,他就像是被钉在一张名为回忆的剪纸上,剪痕涂彩都不由他说了算,什么模样什么花,什么情根什么恨,都牢牢嵌在他的脑细胞里。这样深的情念,都让薛少无怀疑自己就是含风蝉本尊。
他是吗?他不是吗?
薛少无像是进入了一种自我怀疑中,如一个入定的老僧般痴痴看着外头的兵荒马乱,骤起骤灭的灯火,破开的高楼横槛,一根根窗棂条木从天上落下,坠得个粉身碎骨,汩汩的黑质蜿蜒前行,曲折里沾饱了一片泥泞,脚步与影子差池交横,蓝紫花瓣躺落,上百只知更随着缀着星石的金绸布,蹀躞般停停移移,飓风怒卷吞没了一个个冲锋而来的黑袍身影,一道高高的人影随着金晾衣的吞噬行动,挥落深色披风,他指尖砰地点开浅色焰火,星星点点的影,落在了泠泠清泉。
薛少无听到别鹤在喊他,他见过念幽人,疑问已然被挑起来,就没有缩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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