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径斜：“这与小槐的死有何关系？”
小姐：“当初阿娘生下小槐，小槐就是个没了灵魂的死婴。阿娘伤心欲绝，而想到森族的神功——移花接木，便借尸还魂，召来小米的魂附入小槐身体，小槐才得以重生。毕竟小米是姨母的孩子，娘亲一直视为己出。”
燕涯：“佘老爷知道是小米吗？”
小姐：“不知道。在森族，产下死婴被视为不祥，特别是在贞女庄，女人会被劝离，永生不得再嫁。所以阿娘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直到小槐死后，阿娘才悄悄告诉了我。”
石径斜：“为什么说小槐是佘老爷吓死的？”
小姐：“老爷经常大发雷霆，动不动就拿阿娘、我和小槐出气。我和小槐每每看到老爷都战战兢兢。有次老爷又打阿娘，腿都打折了，小槐冲上去咬了老爷。老爷拽住小槐的头发就拖到井边，扬言再闹就把他推下去。小槐当时才五岁，哭得十分凄惨，脸色都白了，拼命地抱住井沿，老爷就越把他往井里摁。我胆小，不敢上去劝止。小缨刚满两岁，还不会说话，本在一旁玩耍的，看到那一幕直接吓晕过去。渐渐的，小槐没了挣扎，便再没醒过来……”说罢止不住大哭，“我时常梦见趴在井沿上的小槐，教我痛不欲生！”
石径斜：“那小缨如何死的？”
小姐：“小槐死后，老爷内心有所愧疚，便收了些脾气。虽说收了，但常人仍是无法接受。那天小缨给老爷敬茶，不小心洒了，老爷火气上来，拿出鸡毛掸子要教训小缨。小缨身子一僵，木木地倒下去，就死了。”
燕涯：“小槐死后，小缨是不是跟大夫人亲近。”
小姐点头：“是的。小缨是姨娘的孩子，那日后就跟阿娘亲了。”
石径斜被燕涯这么一点，就明白过来，道：“小槐被摁在井边时，小缨就已经被吓死了，小米害怕，第一时间附了小缨的身！失去魂魄的小槐至此只活到了五岁。”
小姐震惊：“怪不得小缨死后，阿娘哭得撕心裂肺，比姨娘还厉害。”
石径斜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人神共愤！你母亲死了，你在这地狱一样的家里如何呆得！”
小姐眼神定了定：“今后我自有去处。”
燕涯：“既然森族有借尸还魂之法，何不召请大夫人回来？”
“移花接木不救自死之人。母亲自尽是心已死、魂归鬼域，召不回来的。我只求天公开眼，让老爷受到等同的惩罚！”小姐说罢跪下，磕头道，“我见你们是外来之客，求你们带我娘亲和小槐的骨灰离开贞女庄，埋在山环水绕、花团锦簇、没有恐惧的地方。我……我来生必报答两位先生！”
燕涯心头一片冰冷，这是他在鹿源从未有过的感受。那里时间无限、宁静、祥和、无忧无虑，没有同情、怜悯、悲伤、迷惘……所以鹿人根本不懂九境的这些词汇。
石径斜一听“来生”这个字眼，意识到严重性，忙扶起小姐劝慰：“小姐年纪轻轻，千万不能想不开！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安葬你母亲和弟弟。”
“谢谢道长！”小姐片开石径斜，再度磕了头。然后起身，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了血疮，右手轻抚血疮边红肿的皮肤，心灰意冷道：“我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我把娘亲、弟弟和真相交给你们了，我放心回去了。”
石径斜看见那血疮当场怂了，缩到燕涯身后。小姐转身回去，他又急道：“我们该怎么跟佘老爷要走你母亲和小槐的骨灰？”
小姐扬声道：“我自有办法。”
燕涯隐约觉得不妙，跟上去。石径斜拉住他：“那是血疮你小心点！刚才我们与她挨那么近，都可能沾上了。先去洗洗身子，保命要紧呐！”
燕涯撑开石径斜，伸出手背，只见干净的手背上出现了指甲般大的伤口。“我染上了，可能在抱小乞丐的时候。”
“我的娘嘞！”石径斜跳开一步，忽觉全身发痒，挠了挠颈项，扣破了一个小包包，像天花痘一样流出脓水来。石径斜当场石化，眼睛瞪直了，惊恐道，“我是不是也……”
燕涯凑近观察了一下，淡漠道：“是。”
石径斜“哇”一声哭天抢地起来。
燕涯：“街上人多，虽然他们不歧视病患，但大都贪生怕死。”
石径斜连忙咬住嘴唇，一边嫌弃的与燕涯保持距离，一边将生望寄托燕涯道：“你这么淡定，是不是有好药？”
“没有。”
石径斜眼泪涌出来：“那你为什么不哭、不害怕！你还是人吗！”
鹿人不懂人的情，更不懂安抚。燕涯算是鹿人里比较开窍的了，自以为是安慰的安慰道：“打点打点心情，顺其自然吧。”
石径斜迸口而出：“我去你大爷啊！”</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已更新</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