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谷一头雾水:“王兄是太子,也是未来的西狐国国主,现在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群臣见你都要行礼,怎么就不能惩治这些作恶之人了呢?”
怀虚拍了拍怀谷单薄的肩头,安慰她:“不是不做,而是不应该由孤亲自来做。孤就凭一个农夫之言就把堂堂兵部尚书给惩治了,置国法于何地?正因为孤是太子,才不能轻易以个人喜好行事啊。”
“可是前几天王兄还惩治过韩采琳,听说百姓都拍手称快。”
“韩采琳当街行凶这是人所共见的,是犯在我们眼前的,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受害人。任凭他们有千口百言也是辩不过去的,孤也只能怪韩松石教子不严,最后还不是只能让京兆府出面不痛不痒地打了他几十杖,听说韩采琳为了避嫌天天在家里寻欢作乐。孤又能耐他如何?”
“那贺承恩就这么继续猖狂下去,我们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怀谷很是气馁。
“当然不是。朝堂上切忌意气用事,最好是借刀杀人。自己目的达到,还能撇个干净。你以为我只是同情农夫才买的那篮子野菜吗?”
怀谷想了想:“母后礼佛,长久食素。宫中的素斋想来她也吃腻味,如果用这春天极嫩的野菜当食材做成菜品,她肯定喜欢。母后以前每年春天都要让宫人去采买野菜,说吃了春天的野菜才有春天的气息。宫人们都采买都极大极鲜的野菜,倒失了野菜的本味。倒是这刚出芽的野菜估计味道更加鲜嫩爽口,母后肯定会很喜欢的。”
“父王好道,都说道人个个餐风饮露,有仙人之资。这天然的野菜,也应该是仙人能饮的。父王一高兴,孤就能向他提要求。”
“王兄还有什么东西得不到的吗?”
“作为储君,天天呆在东宫只读圣贤书和治国之道怎么行?书本上的知识怎么能比得上亲身理事呢。孤之前的少傅致仕以后一直空缺,孤趁机会向父王提出一学习礼仪之法可让礼部尚书胡朱为孤的少傅。胡朱为太傅得意门生,人尽皆知不然也不能坐到礼部尚书的高位。胡朱为左相派的忠心要员,这样就会让右相派觉得太傅是在提前为未来的国君拉拢群臣,肯定会让他们有危机感。左右二相一日不找出对方的麻烦都睡不着觉,何况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难看。左相是吃素的吗?肯定也会费尽心机去挖右相的烂帐,到时他们还会放过像侵地这种看似小而大的事吗?要知道均国制一直以来都未曾废除过,他们这是触犯了国法。既然是国法,自然就有处置他们的办法。他们撕他们的,孤就站旁边看看就好。”
“王兄好妙一步棋。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新科士子差不多也可以入朝为要员,王兄就可以趁机插入自己的人,这样就可以大展拳脚,而不用畏首畏尾。”
怀虚欣慰报伸过手去替怀谷抚平她被风吹乱的鬓角:“幸亏王妹乃是女儿身,若是男子为兄这太子之位怕是做法不安稳了。”
“王兄又打趣我。我是女儿身又怎样?是男儿又怎么样呢。即使是男儿,怀谷也对这天下不感兴趣。就想每天吃好喝好,只要能长长久久地陪在王兄身边,哄王兄开心就好。”
“王兄以后一定给你在王宫附近盖一座公主府,这样小谷想进宫来就能进宫来。”
小谷,这是父王母后王兄对她的爱称。
奔波大半日,怀谷也累了。马车内狭小,她侧身躺下,靠在王兄身上打着哈欠闭上眼睛。怀虚只好苦笑地摇摇头,挪动身体尽量让有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耳边传来怀谷清浅的呼吸声。怀虚把垂下的毯子给她盖好,看着她甜美安详的睡颜,心中暗想:
小谷,为兄一定会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南怀鲤匆匆吃罢饭赶紧飞奔回客栈,他心中的喜悦是无法向人告知的,只能靠奔跑带动跳动的气息来舒缓。
“啪!”门被粗鲁地撞开,正躺在床上的南怀枫被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居然是一向自恃有礼有节的南怀鲤。正想问他今日所见所闻如何,只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径直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怔怔地站在窗前出神。
他们的价钱住不到朝向王宫那边的屋子,文荟馆最好的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王宫的城墙。他们的窗户打开只能见到对面房屋的墙壁与树枝。南怀鲤剧烈起伏的胸口暗示着他胸中涌动的波涛。
“那我们回城就去治贺承恩的罪,让他把侵吞的土地都还给百姓!”
怀谷当时说得并不大声,他隔得有些远,可是他分明每一个字都听得轻轻松松。因此他终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王宫那对碧玉明珠。他从来不敢设想与太子公主发生任何联系,尤其是这次太子也参与了考试,会直接影响到放榜结果。而且怀虚对他的好感十分明显,加上自己的努力,金榜题名指日可待,怎么能让他不兴奋呢?
眼前还有些萧条的春景似乎已是满目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