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荔示意他不要声张,而是开始套近乎:“张师傅的铺子内这么干净,倒不像是铁匠铺子了。看来是有人勤收拾啊。张师傅是一个人住这里吗?”
张铁匠在对面一个角落里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他低着头好一会才回答:“还有老婆子。”
“张大娘睡这么早啊。”
“她身体不好,要早睡早起。”
“没有儿女吗?”
“儿子去外面讨生活了,女儿出嫁了。”
“哦。”
过了一会,张铁匠再次把剑递过来,凤凰二字古朴。
“那多谢张师傅了。不过小女子有个疑问想请教张师傅,我之前的灵石张师傅可有煅入剑中?”
张师傅一时语塞,说不出同话来。他之前都会或多或少在熟铁里加入一点灵石,可也瞒过那些仙门弟子。可是这次南怀荔送来的灵石品相极好,他一时没忍住就没有加入。
内屋传来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想来是那病重在床的老婆子。
南怀荔紧追不放:“这灵石乃是家师辛苦得来曾与我铸剑的,说是用剑时能够提升威力。可是刚才我拿到手里,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灵石的威力。不知张师傅可知缘由?”
小屋的门开了,露出一张比张师傅还要苍老的脸来,在灯光下层层叠叠都是皱纹,看样子怕是有八十多岁了。要说是张铁匠是她儿子估计都行。
老婆子一边扶着墙,一边扶着胸口:“姑娘莫要怪他了,都是因为我。赶紧把钱还人家,咱们不能做亏心事啊,会遭报应的。咳咳……”
张铁匠连忙过去搀扶那具年老的身体,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不敢看眼前两个年轻人。
老婆子却挣扎着不要他扶,仿佛责怪他干了亏心事:“赶紧把钱还人家。”
张铁匠只好如实相告:“钱没有了,灵石也没有了。”
沈孟泽下山时也会遇到一些孤苦的老人,施舍钱财倒也是常事。可是这张铁匠手艺名声在外,按理说应当不会缺钱,可是南怀荔出的钱应该是算是高价,还有灵石。它们都去哪了?
老婆子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妖怪换药了?”
张铁匠赶忙解释:“我不能这做还怎么样?没有那个神仙的药你活不下来啊。”
老婆子气极攻心,一听差点又要晕倒过去,只有不停地咳嗽来提醒她还醒着。
张铁匠连忙把她扶到一张竹靠椅上躺下,熟练地摸出一个小陶罐,抓了一点粉末兑水给灌了下去。又过一会老婆子才缓过来。张铁匠哀求道:“姑娘,我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灵石真的已经送出去了,我用陨铁给你打造的这把剑,算是弥补。我知道这种弥补对于姑娘来说比不了那上品的灵石,可老铁匠打了一辈子铁,也救不了自己老婆啊。”
南怀荔看着这对老夫妇问沈孟泽:“沈仙师你看这怎么办才好?他们可怜,可是灵石可是我师傅遗留给我的。那种品相的灵石可是少见得很,一般买不到的。”
沈孟泽猜到她的小心思,对靠在一起的老夫妇说:“只要你们说出灵石的下落,我们就不追究。”
南怀荔拿了新剑,很是雀跃。一路上脚步轻盈,感觉不用轻功都就飞起来似的。沈孟泽见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开心,当年他拔出洗尘的时候也没这样满心喜悦过。沈孟泽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好像对高兴开心喜悦这种令人愉悦兴奋的情绪毫无印象,影响最深的是懊恼。感觉自己付出的努力就应该得到那样的回报,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反而是下了苦力一直达不到标准,会惩罚自己一晚上坐在石崖边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是方法不对还是不够努力,即使是雪天也不会例外。他一直觉得自己受了师父的教养之恩,就必须不能辜负师父的希望,他必须是众多弟子中最出众那个,看到师父脸上满意得意的笑容才是对他努力的最大褒奖。
可是好像这种情绪自从遇到南怀荔之后经常会时不时涌上心间,即使是黑夜里也觉得漫天的星辰也是璀璨夺目的。只她开心,或是对自己微微一笑,就能让自己忘乎所以。若是她皱下眉头,自己的心仿佛了沉入了深渊。上次听说南怀荔要嫁给言嚣,他感觉到心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把他二十多年刻苦练就的心境给焚烧得一干二净。当他看到一身素衣衬裙的她在仓皇逃窜,下意识要狠狠地把她搂在怀里,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也许从那时起,对靠近好怕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充满了厌恶与敌意。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师父可从来没教导过自己怎么克制这种情绪啊。
路过一处荒宅,南怀荔突然拔出剑来,刺向毫无防备的只想着心事的沈孟泽。
沈孟泽只见一道银光闪来,反应迅速,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可是南怀荔的出剑非常快,若不是她手下留情,估计今天晚上自己要穿破衣服回去。
南怀荔回身把剑平放在自己胸口:“沈仙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剑刺过来都察觉不到。如果我是素妖的手下,这会沈仙师的胸口就会有一道血痕了。”
剑带来的凌冽剑气把沈孟泽从自己凌乱的思绪里带出来,他立刻收敛心神。
“今日得一新剑,请沈仙师赐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