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一个被休回府里的人有什么资格住进去?”
曹氏听着徐幼珠脸色这般难看竟然只因着一个院子,心里便有些不以为然。
“姑娘这如意院这般好,也该知足了,姑娘若是不满意,求了太太叫太太从库房里拿出些好东西摆上便行了。这再好的院子也不过是个住人的地方,何必那么讲究。”
曹氏一番话说的徐幼珠不知该笑还是该怒,这就是和市井之人说话说不通的地方。
曹氏如今虽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可有些事情,从底蕴上便差了,十分交流不到一块儿去。
她难道当真只是因着那濯缨院吗?她要的是个体面,是个风光,这些曹氏怎么能明白。
“今个儿舅母怎么和方嬷嬷在一处?”徐幼珠出声问道。
曹氏愣了一下,随即出声道:“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我琢磨着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那方嬷嬷毕竟是太太屋里出来的,老这般晾着她,太太心里怕是有意见。我便先低一个头,往后旁人说什么也不怕了。”
徐幼珠也因着方嬷嬷和曹氏的事情心烦,听着这话也点了点头。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才不上心呢。
“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叫盏菊留下来陪你。”
见着徐幼珠点头,她才从屋里出来。
一连几日,曹氏都伏低做小对着方嬷嬷问东问西,曹氏因着是市井出身,便闹出很多个笑话来,好在她面皮厚,被人笑话了也不恼,倒叫人觉出几分实诚来。
一来二去,方嬷嬷在她身上便找出好些优越感,见着曹氏也没有那么多的不满,倒存了几分真心教她。
曹氏和方嬷嬷一左一右坐在桌前,手里做着针线活。
曹氏看了好几眼方嬷嬷,突然“哎呀”一声。
“妹子你怎么了?可是伤到了手?”方嬷嬷惊了一下,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向来皮糙肉厚。”曹氏将手指放到嘴边吮细几下,这才说道:“这不正好做针线,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
曹氏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来,递到方嬷嬷面前:“姐姐,这荷包是我前几日在路上捡的,瞧着很是好看,可又寻不到是谁丢了的。您瞅瞅,您能认出来不?”
“都说您针线活计好,一手绣活更是叫人羡慕,您只当做件好事而吧。说不准失主是个体面人,我将这荷包送回去还能讨些赏赐呢。”
方嬷嬷笑了笑,看着曹氏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不屑,伸手将那荷包接了过来,细细看了看。
只见着那荷包乃是粉底绣丁香花,边缘是金丝纹路,内里又拿银线锁边,乍一看很是有几分贵重。
可只一眼,方嬷嬷便知道这荷包的主人并非是府里正经尊贵的主子。
一来这面料用的普通,不过是寻常的雨丝锦,并非缂丝、妆花缎之类贵重之物。
二来这荷包上只绣着几簇丁香,并没有拿珠玉宝石点缀。
三来这荷包做成石榴形,便取个多子多福的意味,也有求子的意思在。
可是哪个体面的主子会将这样意思的荷包戴在身上呢。
这荷包的主人,既是心急求子,又失了几分庄重,可见不过是姨娘之流。
方嬷嬷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对曹氏说了出来,又问她:“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是在假山处,距离咱们如意院也不大远。”
听她这么一说,方嬷嬷抿嘴就笑了:“就说你这人不精明呢,咱们二房除了新姨娘外哪个用得着这个呢?”
“妹子我和你赌十两银子,这荷包保准是从云姨娘身上掉下来的。”
曹氏见她这般笃定,一时愣住,又听方嬷嬷道:“咱们府里丁香虽不少,可最多的地方便是云姨娘的紫韵院后院那一处。”
“你是进府晚,所以这些个人情规矩你不懂,不然捡着了这荷包,看一眼就该叫人还给云姨娘了。她如今得老爷恩宠,也很是有几分体面的。说不准,这体面富贵还在后头呢。”
听着方嬷嬷的话,曹氏的目光深了几分,好半天才对着方嬷嬷道:“姐姐真是好眼力,竟一眼就认出来了。”
竟然是云姨娘,老太太屋里出来的那个挑云!
曹氏心中复杂无比,她还料想着是个丫鬟之流她也好处置,寻个法子将人卖出府去。可若是云姨娘,她心里就有些不安了。
云姨娘如今这般得宠,她怎么能轻易除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