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和……”她开口就要说话,却被李綮打断。
“对陛下放尊重些。”
“哦……可是她不介意啊,”李知蕙带几分挑衅问姝和,“对吧?”
“孤介意,”女帝抬眸看了眼李綮,“你教出来的好徒儿。”
她抬纤手,不去看他们,只往池中投一鱼食。
“臣有罪。”李綮一礼。
李知蕙跟着告罪,“臣女有罪,”她瞥眼李姝和身后的苏息,眼眸一亮,咦一声,“好俊俏的男儿,”她笑的狡黠,“陛下男宠众多,也不差这一个吧。”
姝和偏头看苏息,她在憋笑。
苏息垂首掩饰尴尬。
女帝极无所谓的道一句,“他是苏户部侍郎,并非孤的男宠。”她瞧了眼李知蕙,“不如你问他愿不愿意?”
李知蕙带着询问的目光看苏息,“你愿意吗?”
苏息作揖,“郡主说笑了。”
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
李綮在一边静默不语,她倒想看他这个徒弟到底还能丢他多少脸。
李知蕙比不上李姝和,不也意味着李綮比不过乔侍君吗?至少某种程度上是的。
李知蕙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帝已不是四年前临走时看见的懦弱姝和了。
跳脱过了分,逾了矩,就有麻烦了。
特别是别人计较的失礼。
蓦然李姝和道一句,“摄政王的徒儿,摄政王管着吧,反正孤是觉得,六年心血,德行有亏。”
李知蕙难以置信的瞧着姝和,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恐惧。
师父会如何罚她呢?
李綮应了声,“是。”
“见也见过了,回去吧。”李姝和下了逐客令。
这师徒两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令人讨厌。
阿玠在时,就与姝和简说了李知蕙。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同样是生在李家中的正昭帝的孙儿辈,李姝和确实比李知蕙上进,但二人也各有好与不好。
但,李知蕙比李姝和多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上天本就是对于李姝和极不公平的。
李知蕙有康健的身子,双全的父母和乐融融的一家子,还有疼爱她的师父。
姝和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对于恃强凌弱的人,姝和就以暴制暴,以强制强。
她当时为什么怕?在怕什么?她现下想起,都有些忘却。
四年,太长了啊。
长到记不清那时阿玠为她带的头花的颜色。
可她仍记得她最喜欢阿玠。
再说那么多年了,李姝和还不知李知蕙吗?
改日再见女帝,她定是兰心蕙质恭谦守礼的李知蕙。
李綮和李知蕙走远了。
姝和将最后的鱼食投入池中,对苏息道,“都看见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是,”苏息颔首,“严师不定出高徒。”
李姝和摇摇头,“你心中所想的,不是这句。”
苏息不动。
他想的当然不是这句,可他也不敢说。
“孤替你说,”李姝和将手上的鱼食末拍掉,“安宁郡主嚣张至此,可见当年女帝何其懦也。”
“臣不敢。”苏息作礼。
“敢也好,不敢也好,”女帝接过双成递来的素罗帕拭柔荑,“这是事实。”
阿玠说,只有敢于承认曾经,才可以越变越好。
可若能回去那时懦弱无助的年纪,她要回去,偎在阿玠身边,她想听他吟诗,看他抚琴。
世间最苦之事不过阴阳两隔。
真是一点希望也不留给她。
“可孤要同你说,”李姝和极为认真的看着他,“摄政王教出的徒儿,又岂是等闲之辈。”
苏息知晓,姝和是在提醒他要小心。
他现在有些佩服她口中的阿玠,是如何在摄政王的掌局中,带着李姝和,授予她帝王术,护她万安。
但很显然那个阿玠输了,只留给姝和无限的不安惶恐。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他不知。
谁知这繁华阳昭宫封存的前尘往事。
那点温柔事,折叠起,压箱底。
—摄政王府—
月华皎皎,晚风微凉。
李知蕙跪在摄政王府的庭院中,侍儿劝她许久,让她别跪着了。
她不听。
她的师父怎么会不要她呢?
她突然想起来京师前,她的阿爹对她说,“无论如何,不能在摄政王面前对昭帝失礼。”
李知蕙的所作所为,何止对不起李綮的教导,更对不起她的阿爹啊。
“知错了吗?”李綮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