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诏伸出手拦着她,欲言又止。
她踌躇一阵,对汜儿道:“姐姐,我还有些话同崔大人讲,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汜儿知道同为官员说话,自己是听不得的,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听话的退下了。
“崔伯,有话直说吧,你也知道我,粗人一个,听不来弦外之音。”
崔诏尴尬的笑了笑,劝她道:“七姑娘,公子现在身份不同了,您不能像往常一样由着性子乱来,你也知道公子从来没有多少耐心。”
七七道:“我不曾开罪于他,崔伯此话何意?”
崔诏叹了口气:“现在朝中多少人都指望能得公子重用,公子欣赏您,您也该藏藏锋芒,笼络住公子的心才是。”
她心中不悦,凭什么他一示好,她就要感恩戴德?但崔诏说得其实也没错,也是一番好心,她总不能表现得太无礼。
“多谢崔伯,你的话,我记下了,但朝中如今对我二人关系的猜测甚多,我一个寡妇留宿宫中,对我二人的名节都不是好事,我也是为了公子着想。”
崔诏道:“您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七姑娘,您也知道公子的意思,这种时候,不要去触公子逆鳞。”
七七深思一阵,又说:“这事若是叫戚家军的人知晓,定会以为我对戚元帅不忠,他们日后怎肯再听命于我?若如此,我对公子来说也没有用了,都是为了公子,你将此话如实转告,公子定能体谅。”
崔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如实转告的,但公子若是怪罪…”
“他不会的,就算怪罪,我担着便是。”
于是崔诏便回去复命了,司马恪正在案前油灯下处理些边关递来的奏折,有一些是递折子来请安的,他看一眼便放在一旁,有一些是需要他做决定的,他则锁眉深思,末了以朱笔在上面做些批注。
崔诏提了油壶进来,替他面前的灯添些新油,灯火暗了,又忽然兴旺。
他将朱笔拿到砚前去蘸饱了墨,又轻轻刮顺了笔锋,转头看了看崔诏道:“她睡下了?”
崔诏并没有立马回答,直到司马恪的眼神再一次望向他,见他吞吞吐吐司马恪心中顿时也明了:“回去了?”
“诶,将军说她如今身份留宿宫中怕惹人诟病,担心传出去对公子清白名声不好。”
司马恪冷哼了一声,面色已是不悦,崔诏赶紧劝道:“霍将军也是为了公子好。”
他将朱笔扔了,蘸饱了墨的笔顿时在案上砸出一朵红花。
“她倒真是会替我考虑。”
“公子不必动气,定是近日来变动大了,霍将军一时还想不明白,您多给她点时间,她也就知道利害了。”
他仰靠在椅背上,冷着一张脸说:“以她的心智哪里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她只是不愿意对我俯首称臣罢了。”
崔诏携来一张棉帛,将案上的朱砂擦拭干净,又劝说道:“将军不一直都是您的臣吗?”
灯火下看折子久了,司马恪的眼睛有些发胀,他以手掌轻轻揉了揉双眼,仍是揉不去眸中那点不悦:“那是从前。”
“霍将军初初丧偶,心中悲恸,一时缓不过来也是对的,公子您多体谅。”
司马恪将手中竹简往看过的那堆里一丢说道:“我体谅她?谁又来体谅我?”
这两人都是硬脾气,谁也不肯先放下架子,崔诏两头劝,两头不讨好,也便不知道如何相劝了,只得替他将案前整理归顺,便要退下去,刚一转身,司马恪又道:“去把刑升给我叫来。”
“宴席才散不久,刑大人想必还在宫中,老奴立刻替您传去。”
说罢便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