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伸长了脖子看她,温蕴将手中擦手布弃了说:“走远了。”
“啧,温大夫,我姐姐哪里不好?她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这么狠心,一点回应也没有?”
温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抬手对她说:“这戏文的深情多了去了,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再说了,也不是她深情,我就必须有回应了。世上又有多少深情是得了回应的?既对她没那份心思,何必给她些幻想?平白耽误了人姑娘。”
温蕴这话像是戳中了她心窝子,联想到自己,她便有些烦躁,唉声叹气的躺下了,恹恹道:“倒也是。”
见她情绪不佳,温蕴便想提些开心的事情:“对了,听说你下月就要成亲了。恭喜。”
她只拿被子蒙着头,说:“哎哟,你可别说了,我不想提。”
他又笑了一声,说:“怎得?戚兄不是你如意郎君?”
“他是我师父!我怎么能行这大逆不道的事?”
温蕴劝道:“纵使你眼光再高,戚兄也是这天下最英勇的男儿,配你,不差,再说,你一个女儿家,总归要嫁人,你已得了天下所有女人都想嫁的男人,不必拘泥于那些。”
七七骂了一声:“我发现你才是最大逆不道的!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哈哈哈,好,不说了,医馆事务繁忙,缺不得人手,我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说了,他也走了,屋里又归于平静,她罚跪三日,全身痛着,一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汜儿来叫她吃饭,叫了好一阵她也没醒,只好作罢。
这一觉直扯到晚上,她被尿意涨醒了,还没来得及唤人来服侍,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一阵响动,没一会儿,脑袋上屋顶的瓦片突然被人揭开一片,缝隙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她听到响动便抬头看去,没想到就与那人直勾勾的对视了,那人定也没想到,一阵诧异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中就出现了些尴尬的味道。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
她当时是有些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淡然自若,直到她反应过来,讷讷问:“你是谁?”
屋顶上的人娇笑了一声,托腮看她,俨然没有一丝梁上君子被抓到现行的局促。
她悠悠答到:“十三月。”
七七亦处变不惊,开始仔细打量她的五官。
十三月趴在屋顶上道:“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七七:“我还是很意外的。”
十三月仍托着腮笑着说:“看起来不像。”
“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我们算来也有过一些交集了,我要是表现得太见外,岂不让你很尴尬。”
十三月抿了抿嘴,点着头说:“也是。”
七七开始觉得脖子有些酸,于是拿手枕着脑袋,随口问十三月:“司马恪叫你来的?”
“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可不好。”
七七诧异于她居然不再隐瞒身份,而后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恭敬一些说:“那,是二公子叫你来的?”
十三月娇呼一声,捂着嘴佯装吃惊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枉我煞费苦心地隐藏。”
她淡淡哼了一声,说:“你们的手法太拙劣了,漏洞百出,稍一琢磨,就会明白。”
十三月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有道理,回去得好好训训那帮狗崽子。”
“说正事吧,他叫你来干嘛?他有危险?不对,有危险你该在他身边才是。”
“嘿,”十三月对她扬了扬下巴,说:“听说你要成亲了?”
“额、我们虽说有些交集,倒也还够不上深夜闺房谈心的份上吧。”
“多谈两次,不就够得上了吗?公子知道了你要成亲的消息了。”
她抬眼看十三月:“然后呢?”
“不眠不休,撒泼上吊呗。”
她轻蔑的勾起嘴角,觉得与屋顶这人的谈话,真是无聊极了。
十三月又说:“不过,他叫我给你捎来了贺礼。”
然后她转头在包里摸索了一阵,从上边仍下来个红绳系着的东西,七七抬起从榻上拾起来一看,正是她送给司马恪那半截镯子改成的月牙坠子。
她看了两眼,便往枕头边上一扔说了句:“有劳。”
十三月在上面伸着脑袋观察她的面色,见她眼底无波动,便轻轻将瓦片放回原位,飞檐走壁,离开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