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孙尚茗准确地压在黄线前,停车熄火,示意后座的两人下车。
李洋的游戏还没结束,一边紧张地点着屏幕一边对他说:“等等等等再等等……这波要赢……”
“nice!”他扯下耳机,叫醒了补觉的林澈,“别睡了,到了。”
“……”林澈有些晕车,脑袋昏昏沉沉的,李洋打开车门,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道路两边的狗尾巴草依旧长得很高,在微风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门口聚集着一群人,方建民也在。
“小茵以后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方建民慈祥的笑着,“不能像在福利院里这样淘气了。”
女孩和一对夫妻站在一起,笑容比夏花更灿烂。她看到林澈等人,便朝他们招了招手:“李洋哥哥,我要走了!”
李洋捏了捏她的羊角辫,调侃了几句才跟她道别。孙尚茗简单地打了招呼,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方建民身边的人,和老人家聊了起来。
林澈看着她离开,他还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和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说话,跟了孙尚茗之后,每每回来探望,也没有去在意过什么时候又来了哪些人。
耳边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今天格外的热,天空万里无云。林澈不寒而栗。
曾经他也离开过这里。那是六岁的时候,他还没有狗尾巴草高,女人牵着他的手,抱他上车。车上洋溢着淡淡的的薰衣草味。
那时的林澈有些不安地坐在车里,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她坐在他身边,男人在前座开车。
他回头看,也许那个女孩也会回头,看着福利院远去,变成小小的一点。
女人笑着对他说。
“睡吧,林澈。噩梦就要开始了。”
林澈不知自己是何时陷入了沉睡。女人告诉他,噩梦就要开始了,就像护工吓唬他们晚上不好好睡觉就会看到幽灵,所以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直到眼皮不断打架,失去意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路途太过遥远,他的梦里漆黑一片,没有鬼怪,没有鲜血,却也没有光明和声音,他无法开口,他就像个哑巴,可他明明会说话。
不知这样是否算得上是噩梦。林澈甚至开始想妈妈了,如果她还在,自己一定不会做噩梦吧。
他试图挣扎,手脚都被反绑住了,他弓起身子,后脑撞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像是福利院里的软垫。
也许他并不在梦里,爸爸生前教过他,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做梦时不会有任何感觉。
于是他反复摸着身下的软垫,轻轻地咬了一下舌尖,刺痛的酥麻感那么地明显。
直到耳边传来女人的哭声。她轻轻地抽泣,呜咽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愈演愈烈。她哭喊着,撕心裂肺地宣泄,紧绷的神经濒临断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