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想了想,扭过头看向司徒轶,对方恰好也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见李长杏回头,司徒轶微微一笑。
“呃,那表情就跟期待着我会问他些什么似的。”李长杏心想,“对了,我可以问问他……”
想到此,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台上的老师,在那位满脸威严的中年妇女背过身的瞬间,凑近了司徒轶,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请问,可以借我一下镜子吗?”
(啊!)
可是,这句话刚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想想也是,一个男生找另外一个男生借“镜子”,这种场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好吧!
果然,对方也是愣住了,微张着嘴好半天也没有发出声音来,弄得李长杏尴尬极了。
“对不起哈。”
最后,司徒轶抱歉地笑了笑,“那种东西……我没有哎。”
“对、对不起!”
李长杏害怕对方以为自己在羞辱他,整张脸都胀得通红。他连连摆手,示意已经没事了。
“但是实在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借啦。”没想到,司徒轶又说,“你稍微等一下吼。”
“嗯、嗯……”
李长杏不自在地点点头,他敢肯定,自己刚刚绝对是被当成奇怪的东西了。
“只是,这家伙给人的感觉真的热心又靠谱啊。”他想着,转眼去看司徒轶。
只见司徒轶撕下了一张草稿纸,拿笔在上面写下了些什么后,开始埋头兴致勃勃地折起了纸飞机。
“……靠谱个鬼。”他撤回前言。
不过,看起来他也是真准备想办法替自己去借镜子。
(不过的不过,你传纸条的方式能够正常点嘛!?都多大的人了!!)
李长杏扶额。
很快,一个简单的纸飞机就折好了。
结果,司徒轶或许是觉得不满意,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这货又把飞机给拆了,认认真真地重头来过。
一张屁点大的可怜草稿纸就这样反反复复给来回折腾了那么个五六遍,最后司徒轶总算是满意了,点了点头,开始对着飞机头哈气。
看着他手上这歪歪扭扭的劣质纸飞机,李长杏很怀疑它会不会死在起跑线上。
与此同时,将司徒轶各种小动作净收眼底的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另一些问题——
这货心理年龄到底几岁啊?
总觉得他有些活泼过头了。。
拜托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
好在飞机终于是安全起飞了,又是好一阵波澜起伏后,总算是有人将一面小镜子跟击鼓传花一样传了过来,当司徒轶得意地将镜子交到李长杏手中的时候,离下课其实也就只有十来分钟了。
坐了三十分钟冷板凳快要无聊到发霉的李长杏同学:(我真的不想感谢他怎么办……)
可看着对方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的渴望表情,李长杏又觉得这个同桌有些可爱。
无奈,他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谢谢你,司徒轶。”
李长杏真挚地说道。
司徒轶心满意足地比了个“V”的手势,终于是消停下来,开始埋头于桌上的习题之中了。
说真的,十六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能够这么友善地对待自己,这让李长杏非常感动。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
“……”
李长杏稍微有些紧张,拿指腹摩挲了几下圆镜的背面。然后,他深吸了口气,猛地将其翻了过来。
*
“!”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镜子里的人给吓了一跳。
不对,更确切地说,李长杏是被现在的自己——一个叫做“常信”的高三学生的样貌给吓了一跳。
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已不再是那张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倒霉样子。
——镜中的人,生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睛大而明亮,嘴唇轻轻地抿着,模样十分乖巧。
再仔细一看,皮肤比一般的女生还白皙细腻,睫毛长得更是不科学,好像眼前的这个自己,并非高中生,而是一个青涩的初中生。
李长杏心说WTF 妈卖批什么鬼——为什么自己看上去比之前更好欺负了???
(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qwq……)
他越看心里越慌方,越想心里越没底儿,愁得他差点没把镜子给捏碎了。
(好歹给我整一张威武霸气的肌肉猛/男脸啊!!)
(……)
(咳咳!)
很快,李长信抑制住自己内心五味陈杂的情绪——他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地确认,自己不是失忆而突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而是重生了。
是的,重生。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确实是在身体被货车撵过死透了之后,获得了全新的生命。
他现在不知何种原因,在这具名为“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学长(虽然长了一张小学森的脸)身体中里活了过来,并且还可能就此取代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永远生活下去。
啊!啊~
多么荒诞又神奇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他李长杏的头上!?
不……他已经不是“李长杏”了。
从现在开始,“李长杏”已经死去,而他获得了重生,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常信”了。
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常信就不得不开始考虑日后的种种事情了。
比如要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他上一次断片的那天,究竟相隔了多久。
除此之外还有现在“常信”这个身份的社交圈、家庭情况、性格特点等一系列的问题,对此他都是一片空白。(换号重生后会继承原身记忆的设定呢!?为什么他这里没有??嗯!?)
虽然很对不起这位“前辈”,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地适应和生存下去,他也只能好好地扮演“常信”的角色了。
想罢,常信收回了思绪。也不知出于何故,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司徒轶,对方似乎在思考着一道难解的题。
只见他好看的眉毛微微地蹙起,正用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白的虎牙无意识地啃咬着食指的关节,神情专注。
常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太好意思打搅。
他看了看手里还握着的小圆镜,想了想,只好悄悄地凑近,将其暂时放到了自己和司徒轶的课桌中间。
正当常信准备挪开身子,并且想着是否要坐得离对方远一些、以免扰乱他解题思绪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毫无预兆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