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倒地,我正好面朝下,来了个狗啃屎,我同时感到手上一松,赶紧手脚并用爬起身来,什么也不要了,只管撒丫子往院外逃。他们绝没有放过我,我远远听到土枪上膛的声音,一声巨响后,我感觉右臂上擦过一块冰,紧接着就是慢慢累积的烧灼感,我捂着手臂,痛得大叫,整个平原都萦绕着我的惨叫声。我低头去看右臂,发现整个上臂血糊里啦,根本看不清到底伤口情况,只能初步判断出下面的小臂和手掌还连着,这就够了。此时我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在空中旋转飞舞着,我拿左手捂着伤口,一面狂奔,一面失血,不知道能逃去哪里,也没人能够帮我,齐金明、甜甜、辜小鹏,这些强者全都被埋在了地下。我开始两眼发黑,这是大量失血的后果,甚至有一度我已经不想逃了,想就地躺下暴毙而亡,但想想这样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被他们塞到地洞里去,风风光光地来,窝窝囊囊地死,说不定我舅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想到这儿,我的鼻腔已经快被冷风烧炸,双腿还在顽强地跑,这得益于齐金明安排的马拉松训练,我的耐力大大增强了。
我跑着跑着,突然福至心灵,想起齐金明说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去第三窟找他们。说实话啊,对于其他人活着的可能性,我根本不抱希望,但我一根筋地坚持齐金明肯定活着。所以我开始向山坡奔去,余光看看后面,他们已经没怎么追了,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认为,我这样的弱鸡受了伤,根本跑不了多远。
我先是机械地跑,尔后是四脚并用,费了不知多少劲,终于跑到了山坡上,失血不少,大脑当机,我竟还能模糊记起齐金明交代的事,要走在雪上,不要走落叶堆积之处。此时乍暖还寒,残雪未消,借着月光反射,我开始找地上有雪之处,跳来跳去,跳了约莫四五处,我脚下一空,径直跌了下去。
我的反应已经变慢了很多,此时摔进了个深坑里,头破血流,也只是望着上面天空,呆呆地想,不好,还是摔了。
我虽因失血而视力模糊,还是打起精神环顾四周,看到面前是一条黑漆漆的类似矿道的甬道,不知一直通向哪里,就在我努力观察时,从甬道边上跑出好几个人来,有人秉烛,烛火跳动,甬道里一时人影幢幢,很有鬼魅气息。但我已无暇恐惧,眼皮也慢慢阖上,过不多久,我感到自己被拉入一个坚实怀抱,有人开始给我止血,头和手臂都被压迫住了,不再流血。
安顿好我后,大家都安静下来了,秉烛人也吹熄了烛火,一起靠甬道壁缩着,静静等待着什么,一时鸦雀无声。终于是抱住我那人打破了沉默,他开始唱曲儿,用一种我很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他环抱着我,一边轻轻拍打,一边唱道:一不叫你忧来,二不叫你愁,三不叫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小妹妹的兜兜本是一个金锁链,情郎哥的兜兜八宝来镀金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