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溯鸢醒来时,恍惚间有些凉,睁眼只觉得身上酸疼难忍,身上还压着重物,王定的脑袋还搁在她的颈侧,一只沉重的大腿搭着她的腿上,两人还在浴池边,只不过睡在了软塌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撕坏了,王定则□□,就这样两人相拥着睡了小半宿。她有些晃神,看着摇曳的烛火生出了几分虚幻,除了识趣,不得不说床事上的契合也是自己的一重砝码了,只是这样配合极力取悦的自己却又是这样可悲着的。
回过神来,薛溯鸢连忙伸手试探着王定的额头,并无不妥。这才小心移出自己的身体,脱下了有些破损的衣裳,取下一旁架子上的寝衣,匆匆套上便替王定盖上了毛毯,这才绕过屏风,李尚还在门口等着,见到薛溯鸢出来连忙行礼,薛溯鸢哑着声音道:“陛下已经睡着了,公公快着人进去伺候吧,莫叫陛下着了风。”
李尚便带人进去了,薛溯鸢想了想还是嘱咐紫宸殿的姑姑提前熬好醒酒汤和姜茶,这才返回浴池,哪想到王定已经醒了,脸色很不好,奴才跪了一地。薛溯鸢又累又冷,只能走上前安静的跪下:“陛下?”
王定见着她,问道:“你去何处了?”
薛溯鸢只能软软道:“臣妾疏忽,陛下在这样阴湿的地方睡了小半宿,便去让紫宸殿的姑姑替陛下提前预备下醒酒汤和姜茶,陛下一会用一些去去寒气。”
王定听她这样贴心的答复,脸色稍缓,伸手,薛溯鸢自然地握着他的手起身,关切道:“陛下怎么也不多穿些衣裳?”说着取过奴才捧着的外袍替王定披上:“陛下既醒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待喝过了醒酒汤和姜茶再睡下?”薛溯鸢替王定整理衣襟,王定却捏着了她的手,有些恼道:“怎么手这样凉?”这样说着,李尚使个眼色,一个宫女膝行上前:“薛美人。”说着把薛溯鸢的衣裳捧过了头顶。
薛溯鸢抽出手,穿上了衣裳:“臣妾素来如此,没什么大碍。”说着,扶着王定去寝殿的坐塌上坐下,替王定盖好了绒毯,递上一盏热茶,这才陪着坐在王定的身旁。薛溯鸢身上还是酸软的很,支着手撑在小桌上强打起精神和王定闲聊:“陛下现在可暖和了?”
“这样担心朕?”王定靠着软枕,笑道:“倒是你,一会多喝点姜茶,别受了寒气。”
“臣妾哪里有什么打紧的,若是陛下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臣妾可担不起!”薛溯鸢娇嗔道:“陛下今夜没休息好,明日还要上朝,臣妾一会子伺候陛下就寝便回了。”
王定看着女人温柔的眉眼,伸手抚摸着薛溯鸢的眉:“夜深了,便不必来回倒腾了。”说着,笑了:“再过两个月,朕便提了你父亲做个六品闲职。”
这倒是出乎她的预料了,薛溯鸢笑着行礼:“臣妾谢过陛下厚爱。”说着她想起她的那个素来没什么主见的父亲,只能温言道:“陛下,臣妾父亲年事已高,也不曾有什么功绩,恐怕……”
王定喜欢她温柔小意处处以自己为重,见此,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侧,揽着她圆润的肩膀:“不过一个六品闲职罢了,不必担心。”
薛溯鸢笑着应下了,软着身体靠在王定的肩头,伸手环抱着王定的腰。
“禀圣上,薛美人,汤药好了。”许公公带着宫女端着汤汤水水在屏风后躬身请示。薛溯鸢起身:“送进来。”
说着看着奴才们将汤汤水水一一放好,起身一一试探温度,才亲自端着醒酒汤双手呈给王定:“温度正好,陛下先用些醒酒汤吧。”
王定懒懒的靠在软垫上,盯着薛溯鸢染了浅桃红指甲的纤纤玉手,这双素白的手端着天青色的瓷碗,纤细的手腕上挂着做工精巧的金镶玉手环,手环边缘坠着六角金铃铛,此刻因为轻轻晃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薛溯鸢见他不动,便坐在王定身侧,轻轻搅动汤药,舀起一勺,微微吹了两下,笑着递到王定唇边。王定这才喝了一口,薛溯鸢观察他的脸色,问道:“苦吗?陛下可要用些蜜饯?”
王定这才笑了,伸手端过薛溯鸢手中的瓷碗,一口饮下。薛溯鸢接过王定喝完的空碗递给奴才,这边帮王定擦了擦嘴角,王定才开口:“能有多苦。”这话听来别有深意,薛溯鸢探出脖子,轻轻舔舐着王定的嘴唇,只一下便退开了:“不论苦甜,臣妾愿与陛下一同。”说着认真地看着王定俊美坚毅的脸庞,再对上王定的眼神后笑着投入了王定的怀抱。
两人安静地拥抱着坐了一会儿,殿内服侍的奴才一丝声音也不敢出,一个个弓着身体,头也不抬,往后,这竹蕴阁的差事只怕是顶要紧的差事,薛美人果真好心思,难怪能在一众嫔妃中脱颖而出。
还是薛溯鸢有些困了,微微退出了王定的怀抱,仰头看向王定:“陛下,夜深了,歇下吧?”
王定点点头,二人进了寝殿内,薛溯鸢替王定脱去外袍,盖上锦被,放下帐子这才去水房命人准备热水,简单洗了洗身体,一口喝尽了姜汤。一身寒气也不敢上床,只能裹着外袍在火炉边烤热了身体才轻手轻脚的进了被窝。哪想到才躺进去,王定便贴了上来,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薛溯鸢身体已然十分疲惫,只是精神却紧绷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猜测着王定的用意,刻意避开凤仪宫的避子汤,皇帝到底要做什么?苏岱已然有孕,待孩子在孙芸手里出了差错,两人必然反目,此时,为何要牵扯上自己?在一片繁杂的思绪中薛溯鸢恍惚间听见雷雨声,这才累极了睡过去。
大约是夜里累极了,薛溯鸢早晨醒来时,王定都在更衣了,吓得她一个激灵,匆忙起身:“竹沥好不懂事,怎么也不叫我?”话虽这么说,只是眼神却嗔怪的看中王定,王定笑道:“朕见你累了,便叫你多睡一会,你倒好,不识好人心。”
薛溯鸢有些闷闷的:“陛下还偏帮着他人。”竹沥正帮薛溯鸢更衣,今日是间新衣,夸张的广袖,浅桃红的绫上金线银线交错绣着紫薇花,衣襟和袖口是正桃红的颜色,倒是十分娇俏的样式。王定见此兴致勃勃地过来看她更衣:“你呀,还怪朕。”说着看着竹沥一层层地给她穿衣,想了想开口:“朕见你穿这样的亮色也好看,一会子叫李尚给你宫里送些,花房新培育了好些新品种,叫送些到你宫里,用来染指甲最好不过了。”
薛溯鸢理了理袖口:“谢陛下。”这样鲜亮的颜色,的确会扎了皇后的眼。说着端坐在梳妆镜前,竹沥替她梳了惊鹄髻,佩着桃花头面倒别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可爱,又戴上了扎眼的正红色芍药烤瓷耳坠,整个人明艳动人。
薛溯鸢照例服侍王定用早膳,自己匆匆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二人相携出了紫宸殿,王定去宣政殿上朝,薛溯鸢出宫便直奔凤仪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