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酒道:“你连死都不怕,何必怕活着,对不对?”
凤欢兜没有回应。
绿酒等待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她轻轻推了一下凤欢兜,对方却动也不动。
“喂,小鸡仔,有鱼,姓凤的……你,你怎么了?”
绿酒不禁生出了一丝惊慌,强作镇定道:“你,你不要认为我会害怕,你以为装死对我有用吗?”
故山望断不知处,鶗鴂隔花时一声。
俗语杜鹃鸣时芳草死。此刻秋色凄艳,鸟啼不再,恍然间万籁俱静。
绿酒静下心神,探察凤欢兜的鼻息。
平稳而温暖,已然不闻身外事。
凤欢兜睡着了。
绿酒垂下头,有些不敢置信。
女子的长发如水草一样无力地垂散,隐约还带着潭水的氤氲湿气。
安静,乖巧,柔弱无害,仿佛一只迷途的幼兽,沉沉酣睡在她的手边。谁也想不到清醒时居然是那么尖酸刻薄的小坏蛋。
绿酒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她想,等到寻找她们的官兵来了,一定会有法子,一定会好起来。
***
绿酒渐渐意识到不妙。
一是预想中的救兵们迟迟未到,二是凤欢兜的症状开始恶化。
凤欢兜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上一刻还对着绿酒冷嘲热讽,下一刻就晕厥了过去。
有时候她似乎被魇住了。额上冷汗涔涔,发出尖细幽咽的呜咽,似哭未哭,似笑非笑。她哀鸣着醒过来,却不再泄漏任何秘密。
有时候她又被活活痛醒。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疼得在地上打滚,双手抓挠着自己破损的皮肤,破开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绿酒慌乱地大喊着她的名字。
有鱼不行,姓凤的也不行,连凤欢兜都不行。
唯有一个音节能够安抚她。仿佛母亲站在春风里,落下的轻轻一吻。
兜兜。兜兜。
兜兜……
凤欢兜就在这样的呼唤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仅有的一只眼睛。
她望入了两剪秋痕。平分水影,炯然冰洁,满是再真挚不过的担忧。
偏偏这样一双清澈眼睛,盛着一张骇人闻见的脸孔,恍非世间之物。
鼻尖传来新鲜的血味,凤欢兜毫无痛色,麻木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找救兵么,怎么还不滚?”
将她一人留在此地,恐怕遇上什么凶狠猛兽。但若是将这担忧如实吐露,估计又要被一通嘲笑。绿酒只道:“我绕了一圈,生怕迷路。又爬不上山崖,只好回来了。”
凤欢兜道:“你真是废物。”
绿酒习惯把她的恶言恶语当成耳旁风,默念了两遍我佛慈悲我佛慈悲,道:“我采摘了一些新的野果,你尝一下。”
凤欢兜道:“我吃什么吐什么,你又不是没试过。”
此话不假。正值秋实的好时节,绿酒去树林中尝试采集野果,收获颇丰,滋味也鲜美甘甜。偏偏凤欢兜无法下咽,每次吃不了几口,又会尽数呕出。
绿酒咬了咬唇,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里的树上有一个鸟窝。不然,我去拿几个蛋,给你补一补。”
凤欢兜摇了一摇头,道:“我不吃。”
绿酒道:“这样不行。你不能不吃东西。”
凤欢兜道:“我没有胃口。”
绿酒道:“没有胃口也要吃,吃好了再休息。不然你会更没有力气。”
凤欢兜道:“我吃了就会吐,这又不是我的错。”
绿酒倔强道:“那你也得吃东西。我现在就去……”
凤欢兜沉默半刻,道:“它们的娘亲回来一看,若是发现孩子不在了。一定会很难过。”
绿酒略略一怔,竟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一般不自在,轻道:“那……就不吃它。”
凤欢兜灿然一笑,道:“嗯。”
这个笑容,是绿酒的臆想。因为凤欢兜容貌尽毁,五官丑陋骇人,根本无法辨认她是否在笑。
但绿酒还是觉得,凤欢兜大概在微笑。
她莫名有点喘不过气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找借口道:“我……我方才只是粗粗一扫,还从来没有见过那种颜色的鸟蛋,不知道会是什么鸟,我去看看。”
凤欢兜道:“不行。”
绿酒讶异道:“为什么?我不是要吃,我只是想拿起来看一看。”
凤欢兜道:“如果你拿了鸟蛋,那上头就会留下你的气息。母鸟感到害怕,会不要这一窝蛋。小鸟就没有娘亲了。”
绿酒道:“为什么会不要?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凤欢兜摆了一摆首,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姊姊告诉我的。我没有当过小鸟的娘亲。”
绿酒道:“没想到那家伙还懂这个。”
凤欢兜微抬下颔,倨傲道:“你以为我姊姊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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