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祁面露失望,声音也低下来:“尉冶并非你可托付之人。”
似是一句由衷的劝告。
姜淳一掀起一抹讥色:“难不成傅大人是?”
傅元祁哑然,她语气中的讥讽让他的回答很是可笑。
可他还是给出了回答:“是。”
他有把握,能够给她更安定的生活,能够完成她的心愿。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说过我会做给你看,淳一…”他走近她一步。
姜淳一亦后退一步。
疏离之意尤为可见。
傅元祁止住脚步,似是用了数秒才平复过心中的波澜,而后才再次开口:“此次尉冶和公主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公主之誉关乎皇上颜面,收回难。”
他沉着的分析眼前之事,仿佛他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况且皇上一早便有将其选做驸马之意,即使他再抗旨,皇上也未必会轻易松口。”
姜淳一望着他,每一句话她都听的分外仔细,也在脑中思索过一番。
好一会后,她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沉声道:“是你。”
她似是猜测,却也是恍然大悟。
傅元祁此次前来,是想让她劝尉冶接受这门婚事。
而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尉冶和赵茹姝成亲。
即使皇上再怎么有自己的私心,可公主的终身大事终究不是小事,他又怎么一意孤行,不过问朝廷重臣等意见。
而傅元祁的身后,站着的不就是蒋维兴么?
姜淳一整个人僵愣在原地,看着眼前满腹城府的傅元祁。
傅元祁面不改色:“是我。”
难怪当初尉冶已经回绝掉入府传报消息的大人之后,皇上还是执意要下旨。
姜淳一脸色铁青,咬牙吐出二字:“卑鄙。”
傅元祁轻摇了摇头,他是为了她。
她不解,他现在多做解释也无益。
唯有做给她看,哪怕让她看到自己机关算尽的阴暗一面。
他只是不想尉冶将她夺走。
秋色浓稠,风吹过后一片死寂。
“傅大人来只想说这些?”姜淳一不想再见到他。
“不只是。”他答。
“今日蒋维兴会和皇上商谈要事到很晚,尉冶是见不到皇上了。”他平铺直叙的说道,尽管蒋维兴是其义父,他也只是直呼其名。
果然,他们早就有谋划。
姜淳一背对着他 ,将视线投进昏暗的暮色之中,等着他剩下的话。
“这桩婚事已是覆水难收,尉冶此去只有弊无利。”
傅元祁又停了下来,紧握住身前的大拇指,指腹在扳指上按出一片青一片白。
他的声音似是不忍:“现在劝他回头还来得及。”
姜淳一明白过来,他是要她去劝尉冶放弃,劝尉冶娶赵茹姝。
此时除了她,尉冶怕是一个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难为他如此周到,竟连这也想到了。
她勾起一道冷笑,缓缓转身,望向他的视线似是灌注了寒冰。
“傅元祁。”她冷声开口,眼神逼人:“有没有人夸过你很会布棋?”
还是不会浪费一颗棋子的那种。
傅元祁垂下视线,默然受着她的怨怼。
“我都是为了你。”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明明很有底气的一句话,声音却很低。
抬眼望去的时候,姜淳一已经径直走出了客堂。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他出府,变相的逐客令。
送傅元祁的是云柳,傅元祁观察入微,一眼便看到云柳额上也有细小的汗渍,不由的想到方才姜淳一微红的脸颊和额上的细汗。
于是便问道:“将军府中可是在做什么?”
云柳未想突遭此问,见傅元祁的视线落至自己的额头,于是伸手一拭,湿了袖口,这才方知已经冒了汗。
反应过来后,忙答道:“回大人,奴婢们方才是在帮将九姑娘的贴身物品从西苑搬至主苑呢。”
闻此,傅元祁面色一寒:“为何?”
“是将军下的令,近日天色转凉,想必也是怕九姑娘独睡寒冷,于是特命我们今日将东西都搬过去。”
傅元祁轻声冷哼了一声,云柳似察未察,抬头望去他仍是冷着一张脸,也就闭了嘴。
云柳将傅元祁送至门口,傅元祁本沉默了一路,这时又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倒像是在好心提醒般:“你们不用将她的东西搬去主苑了,尉将军很快会迎娶公主,你们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准备一下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