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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绑完一根柱子,她听到有人叫她。

“梦澜!”电工小林背着电工包跑过来,脸上也是汗津津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昨晚去哪儿了?一直没见你回去,我还怕你屋里没灯乌黑一片的,怕你害怕。”

李梦澜道:“谢谢小林哥,已经好了。我发现就是灯泡坏了,自己换一个就好了。”

“哦……那就好。”小林手上捏着胶皮钳子,又挠着头问道,“你昨晚去哪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李梦澜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昨晚发烧去医院打针了,今早才回来。”

小林顿时很紧张:“发烧了?那你怎么还来上工?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李梦澜连连摆手,有些不耐烦,“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啊。”小林搓着手,想再说点什么,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李梦澜晃晃手上的扎丝:“小林哥,我要干活了,你也快去忙吧。”

小林连忙应了几声,恋恋不舍地走了。

李梦澜知道小林喜欢她,可她对他没什么兴趣。

不仅是他,李梦澜对这些混工地的男青年都没什么好感。

他们一天到晚灰扑扑的,脏兮兮的,身上带着酸臭的汗味,打嗝放屁随地吐痰,吃饭吧唧嘴,说话又粗鲁。

就像她自己,也是这样。

人总是喜欢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看到陈灼的第一眼就心动。

因为他太美好了。

干净、体面、矜贵、优雅。

与她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似乎她与陈灼交错的那一晚,不过是时光罅隙里,被风吹起的彩虹泡沫般的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她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水泥砂石、钢筋混凝土包围着,脏兮兮的,灰扑扑的,平庸而无奈地苟活着。

李梦澜时常会想起陈灼,想起那个无比陌生,却又是与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男人。

过去这一个多星期,她努力说服自己,把他忘了吧,不要再去想他了。

她已经求仁得仁,与他亲密过了,不能再奢望更多。

她也得不到更多。

手上忽然猛地一疼,李梦澜从走神中清醒过来,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手食指被箍筋上的铁钩划破一道大口子,正汩汩地流血。

手指感觉很疼,像这种被钢筋划破的伤口,应该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不过他们在工地上待惯了,这种小伤都是常事,也不甚在意。

李梦澜把食指贴在嘴边吮着伤口,用唾液消毒,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卫生纸,将手指包起来,再缠上一圈扎丝就算完事儿了。

“梦澜,扎丝用完了,你和我去领呗?”王翠红站起身,使劲捶打着发酸的后腰。

“走吧。”李梦澜将扎勾揣到裤兜里,踩着钢筋网架如履平地一般,和王翠红一起去库房领材料。

一捆扎丝重五斤,她们两人各抱着五捆,沉甸甸地往回走。

刚到基坑边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左边的男人高大帅气,竟然好像是陈灼?

李梦澜还不及惊讶,就看到他旁边还跟着个女人。

长波浪卷发、白裙子、高跟鞋,很年轻,很漂亮。

和他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李梦澜撇撇嘴,连忙低下头,用帽檐遮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