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书房门,听得两人在里面谈话,她想着崔渡夜间来访,会不会是要禀报什么机密要事,自己这么直愣愣地进去怕是不好,不由地停顿了下来,不想正听到里面的人提起了自己。
“苏姬确实是个会撩人的,十二向我讨了好几次了,我都吊着,要他拿一桩泼天的功劳来换。”
“每次出征,你总把十二护在中军大帐,他能立什么大功?”
“我倒不介意让他去当先锋,就怕缺了个胳膊腿儿的,皇后娘娘找我闹,她又不会骂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烦得很!”
“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温柔贤良,你还嫌她,你想立个什么样的正妃啊?哦,对了,你看上了林家四小姐。”
“诶,莫要拿她开玩笑,她可不是苏姬这般的人。”
“苏姬确实是个会撩人的”,“有了战功就可以来换她”,“莫要拿她开玩笑,她可不是苏姬这般的人”,一句句话如一个个响雷在苏瑛脑海里炸开,炸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转身一头扎进冷夜,桑枝见她去了许久不回,心里还在高兴着,就看到她只穿着单裙仓仓皇皇地跑了出来,忙跟上喊道“小姐,小姐等等,快穿上我的斗篷。”
苏瑛毫不停留,一路前奔,竟是跑了起来,桑枝心急,又不敢高声,只得紧紧地跟上,冬夜的风寒可彻骨,不管心头火有多大,苏瑛的手脚却是渐渐僵硬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桑枝赶上忙将自己的斗篷解下将她包裹住,苏瑛骤得温暖,渐渐缓不过神来,朝着她苦笑一下“桑枝,你那求子的药不用配了。”
桑枝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忙笑道“暂时不配也好,那方子本就拟得太粗糙,我需多翻些书,好好改改才是。”
苏瑛点点头,继续朝前走,她方才跑得太急,这一停下来,就如失了全身气力,每一步都挪得艰难,桑枝一言不发地跟着她,她心想若是麦冬,肯定是要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不过现在她也不清楚,身边是有个沉默的人好,还是有个聒噪的人好,但是起码有人在,她并不孤单,但若真是孤身一人也好,就不用念着家,念着陵州,也不用自轻自贱,既然自己已经抹下了脸,哪里还怪得了被人打入尘埃……
走回芷兰榭已是深夜,终于两人都伤了风,苏瑛还发了热,浑身烫得如火炉一般,偏桑枝也病得起不了身,好在何氏请了大夫来,给她们开了方子,让好生养着。
苏瑛这一病就是五六日,周平天天都来陪她,莫绮南也来了两次,晋晟却是只露了一面,见她不能侍候,略坐了坐就走了,麦冬犹自愤愤不平,苏瑛倒是想得开了,自己在他心里还远没有结出西瓜,笑道“你气什么,你还指望着王爷留在这里给我端茶送水不成!”
“好歹多坐一会,陪小姐说说话啊。”
“说什么呢?”苏瑛回想了一下,她可想不起他什么时候正正经经和自己说过话,自嘲道“我曾以为他是一诺千金的真汉子,却忘了,床第间的情话不是真话,都是屁话!”
麦冬从来没从苏瑛嘴里听到过“屁话”这么粗鲁的词,吃了一惊又哈哈笑道“还好桑枝病了不在,不然小姐你要被她念三天三夜。”
苏瑛嗔了一句“没心没肺”,又唤道“把镜子拿来!”
她看着棱花镜中的自己,一病数日虽是清减了些,但肌肤更白,眼睛更湿润,更显得楚楚可怜,点点头道“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自己送上门就只能当个物件,本就该如此,是我过于贪心了,不过这样挺好的,我贪他的权,他贪我的貌,只要他依旧权势冲天,我依旧貌美如花,咱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耗下去。”
话音未落,莫绮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阿瑛,事情不好了,太妃回来了,还带回一个绝世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