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屋门时,大股带着熏香的暖意猛然袭来,苏瑛一阵眩晕,林嬷嬷拉着她重重往地上一掼“还不跪下!”
苏瑛双膝猛然触地,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髌骨都被摔碎了,剧痛让她本已木僵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抬头一看堂上主座,坐着愤怒中带着得色的田太妃,面如寒铁的晋晟和惴惴不安的何氏,如此隆重,这算是三堂会审?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苏瑛给太妃、王爷、夫人请安,不知深夜唤我来,所为何事?”
田太妃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何氏叹息一声“苏姬,你的事情败露了,还不老实招来,免收皮肉之苦。”
苏瑛挺直腰杆“苏姬不明白夫人所谓何事,请夫人明示。”
“你何必嘴硬,现在是人赃并获,如何敷衍得过。“何氏朝她身侧一指“看,你的人已经被拿下了。”
苏瑛是被推进屋的,又被摔得痛不可当,抬头时只看了堂上,还不曾环顾四周,她顺着何氏的指示一看,惊道“麦冬,你怎么在这里?”
麦冬披头散发,脸肿得如馒头一样,指印十分明显,显然是被狠狠地掌了嘴,她浑身都在发抖,眼里却满是不服和愤怒,她大声道“小姐,你睡下后,半夜有人叫门,我认得她,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绿情,她说夫人要看王爷白日你赠你的匕首,我见你睡得香就没有惊动你,取了匕首随她前去,我对王府本就不熟,夜里又不识路,被她七弯八拐地带进了一间屋里,然后一群人就冲上来扭住了我,说我是陵州城派来的奸细!”
奸细?苏瑛心里一沉,这就不是遣送出府那么简单了,这个罪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绿情慌忙出来跪下“夫人明鉴,奴婢入夜就睡下了,根本没有出过院门半步,同屋的秋意可以作证,再说每次去芷兰榭传话都是秋意去,我从来都没去过那边啊!”
秋意也跪了下来“奴婢是去芷兰榭传过几次话,但昨日没有过去,绿情和我都是亥时睡下,并无出门。”
何氏无奈对苏瑛道“你的丫鬟对你倒是一片忠心,都被抓了正着了还想抵赖,今日王爷宿在紫葳院,我如何会半夜三更地想看什么匕首,这说法可立不住脚。”她露出十分痛心的表情“若你盗取的是其它事物倒也罢了,但麦冬正在破坏的是七密盒,那里面装的都是最需保密的军机,除了王爷谁也不能打开,我入府五年,连它一只角都没有摸过,你若不是奸细,为何会对那只盒子起歹心?”
田太妃不耐烦地对着何氏道“晚芬你何必与她啰嗦,处置奸细不必手软,拖出去杖毙了就是。”
何氏忙赔笑“母亲,苏姬好歹是个世家女,还是得有个交待。”转头看着苏瑛“我平日见你人物风雅,原本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等事,但事实确凿由不得我不信。“
她指着堂下一小厮”这是墨读,负责打扫王爷书房已有三年,勤勤恳恳从未出错,今日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麦冬,让他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墨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显得十分机灵,他上前规规矩矩地磕了头才说道“今日酉时刚过,王爷离开书房,小人打扫干净后就关了房门,因晚饭吃的是牛肉,小人贪嘴多吃了些有些克化不了,半夜腹痛起来上茅厕,隐隐看到书房里有灯光,觉得不对,赶紧过来察看,就看到这位姑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撬七密盒,小人大惊连忙上前夺刀并大声唤人,立即将她制服,三位主子请看,这是小人夺刀时被划伤的伤口。”
他说着举起了右手,右手已缠上了绷带,虎口处还隐隐透着血迹,何氏追问道“这位姑娘你以前认识吗?”
墨读摇摇头“不认识,今晚才是第一次看到。”
另一婆子面色犹犹疑疑地站出来,跪倒在地“老奴,老奴认识,老奴有罪,她给了老奴一个玉坠子,让老奴今晚给她留着进洗剑阁的角门,老奴一时起了贪念,就,就……”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子,双手举起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