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能的拼命挣扎，折腾中，又伴随着一声水响，直挺挺的在顾尧两眼直视下，窜出水面，帽子掉了，头发散了，如一朵湿淋淋的娇花，脸上还贴着花瓣，大口大口的喘气，因天气霜寒，吐出阵阵白雾。
顾尧眼睛都看直了，视线下移，小女儿衣衫敞露，胸口雪白，虽然……那里什么都还没有。
“流氓！”
饶是清晨再胆小，也经不住这般羞辱，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顾尧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顾尧右脸一点也不疼，但却懵了。
清晨哭着翻出浴桶，窜出门去。
“诶！你别走啊！”顾尧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追，奈何猛的站起身，下身顿感冰凉，才反应过来自己未着寸缕，暗戳戳的只得作罢。
清晨气得房门也没关，打开门就跑了，徒留忠守在门口的段青在风中凌乱，表情奇特。
清晨满心羞恼，一直往上跑，径直跑到最顶楼的走廊尽头，委屈的面朝墙壁，蹲在地上，抱着弱不堪怜的瘦小身子哭了。
蒹葭楼的顶层只有一间屋子，无名无题无诗无赋。
“铮”的一声，女子纤纤食指上的古琴弦断，一滴妖冶的血珠从葱白的指尖滑落而出，砸在一眼便知价值不菲的古琴面上。
“怎么了！”对面端坐的男子似吓了一跳，猛然从鼓凳上站了起来，朝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方才回过神来，瞧见男子已经坏了不得先入三尺近身的规矩，断然下跪在地。
男子欲寻她的手僵在原地，脚步随之顿住。
女子颔首致歉道，“公子恕罪。”
声音温柔好听，扣人心弦。
男子眼眸闭了闭，再睁开已全然不见方才慌乱，温良的声音压抑着关切道，“无事，你起身罢。”
嘉夫人摇了摇头，头垂得更低，男子不明所以，只听见屋外一阵纷杂吵闹，随之门嘎吱一声开了。
刘赁皱眉，颇恼这时候被人打扰。
两个体格健壮的侍卫拎小鸡似的把一个男装小女孩扔了进来。
清晨扑通一声跌睡在灰白的波斯绒毯上，膝盖并不痛，倒是刚才那两个人手劲太大，把她肩膀揪痛了。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可怜的小肩膀，方才抬起头来小心的观察四周。
宽敞的女子房间里，轻纱拂动，五间里外房间分次相连，其间八宝格子将其断开，整个屋子烧着檀香，香烟袅袅。十来个侍卫守在最外面的屋子里，此刻她正跌卧在第二间屋子的绒毯上。
当视线触及最里间屋子的地上跪着的女子时，清晨心跳乎的一滞，立马把头伏得低得不能再低。
刘赁却是皱了皱眉，这丫头全身湿透了，把嘉儿的地毯都弄脏了。
嘉夫人感觉到男子的不悦，压低背脊，垂首祈歉道，“公子恕罪。”
声音很低，却带着少有的认真与恳切。
刘赁挑眉，这才认真打量起伏在地上的小丫头，不咸不淡道，“抬起头来。”
清晨一愣，纠结间正要抬头，只听嘉夫人一声急令，“趴下！”
清晨猛的缩了回去，漆黑的瞳子在暗处不安的转了好几圈。
刘赁不解的看向嘉夫人。
嘉夫人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这是妾十年前收养的义女，样子难看，恐污了公子的眼睛，是以，还请公子让妾带她出去罢。”
刘赁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嘉夫人，明明是一双透足温润的眼睛，却让人不敢抬头触碰，然，嘉夫人面色如常，毫无破绽。
许久，刘赁才收敛视线道，“罢了，今日就至此罢，你好生歇息。”
“谢公子。”
刘赁首先离开以后，屋子里便是一阵秩序井然，依次而出，不消时，诺大的屋里只剩了嘉夫人和清晨二人。
门一阖上，嘉夫人赶紧站起来，匆忙的走到清晨身边扶起她。
清晨被她托起，抬头露出一张湿淋淋的惨白小脸，对嘉夫人歉意一笑，“我没关系的。”
如果此时刘赁还没走，就会惊讶的发现，这姑娘笑起来眉宇间与嘉夫人竟有三分相似。
就是因此，嘉夫人才不敢赌，害怕那人得知清晨的存在。
小姑娘懂事，嘉夫人瑰丽的眼底分外复杂，赶紧扶她坐到凳子上，从柜子里拿出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给她。
衣裳是鹅黄色的上下袄衫，上身是领口和袖边压了兔儿毛的鹅黄夹袄，下身是绣着绿萼黄梅的百褶长裙。
清晨摸了摸衣裳上的细绒兔儿毛，抬起小脸问，“娘，这衣裳是你买的？”
嘉夫人笑道，“傻丫头，这是娘做的。”
清晨愣然，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嘉夫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快去穿上。”
清晨抬眼，正好对上嘉夫人的如水目光，清晨饶是嘉夫人的女儿，也是每每看见她嫣然一笑的时候，都不由呼吸一滞，心里感叹，这真真是世上最吸引人的女子了。
娘亲亲手给她做的衣裳，清晨心里不欢喜那是假的，只是楼里的人从小便对她避如蛇蝎，多少人不知跟她说了多少次要她离嘉夫人远点，说她就是嘉夫人煞星，就连嘉夫人自己，幼时带她都甚是冷淡，这些年，嘉夫人除了让她少时的一个婢女，若红姑姑半年给她送一次银钱，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了。
清晨看着那叠新衣服，这衣裳太招摇了，她穿回去一准又会惹事，考虑再三摇了摇头道，“娘给兰姐姐吧，这衣裳我穿不着。”
娉兰是红姑姑若红的女儿，嘉夫人本是出自京城的世家名门，少时因家族获罪，被归入贱籍流放，若红是从小伺候嘉夫人的大丫鬟，主家获罪后就被遣散嫁了人，刚好嫁在这泸州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