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主阿,愿诸天向祢歌唱,地的深处向祢欢呼,众山向祢发声歌唱,树林和其中所有的树……”
谢尔盖开始小声背诵圣经,精神上他需要这样的支持,进入了这个神秘的领域后普通人再也无法理解他,宗教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只可惜,这毕竟不是上帝。
随着时间的推移,羽绒服包裹之下的躯体已经满是汗水,谢尔盖处于剧烈的痛楚之中,他本能地明白是因为地球力量,但是毫无办法!
逃?这片树林无边无际,根本无路可走!
躲?无数的树干伫立在那儿,没有丝毫可躲藏的地方!
求救?向谁?
终于,谢尔盖再也忍受不了惨叫起来,他在雪地里打着滚,撕扯着衣服,试图阻止那些钻入躯体的“光球”,这曾经为他带来了力量与自信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最恶毒的魔鬼,正在替代他的每一丝肌肉、每一根骨骼和每一簇神经,同时带来焚烧般的痛楚!
谢尔盖昏过去一小会儿,再度从剧烈疼痛中醒来,他在地上蠕动着,不断呢喃着圣经,他甚至用脑袋去撞树干试图昏过去,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被慢慢融化、塑造、重新凝固的过程,这种过程还将一直持续,他用手不断抓挠着树干,哪怕指甲翻盖、鲜血直流也无法阻止这种折磨!
实在太痛了!!
必须想办法……快想!快想!!
谢尔盖挣扎着,混乱不堪的大脑在各种可能性中疯狂打捞着,猛然间,他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觉醒仪式!
对,我可以!对,我可以!
谢尔盖想要大声念圣经,但是疼痛不允许,他含糊地呢喃着,开始在雪地上爬出一个封闭的区域。起先,他担忧不是用脚走的无效,但是察觉到那熟悉的心跳响起,慢慢与他的心跳频率一致,顿时精神一振,似乎连身上的痛楚也不那么明显了……
俄罗斯人和中国人一直互相戒备,两位主试官相谈甚欢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主试官的存在令他们在这个新开启的觉醒时代占据了先发主动,哪怕是街头巷尾的孩子也能明白,主试官才是最重要的,损失再多的觉醒者、觉醒技甚至是旧信息时代的利益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主试官绝对不死!
毕竟,现在已经有“旧信息时代”这种称呼了啊……
当林秋与谢尔盖同时失踪时,双方的保镖第一时间发现了,毕竟他们的主要关注力都在主试官身上。
维塔利第一时间窜到谢尔盖原本所站的方向,他可是一直盯着的,但是谢尔盖就这么像是烟雾般消失在了空气中,雪地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性格冲动不代表头脑简单,他紧接着开始搜索林秋,立刻发现中国主试官同样也不见了。
“嗨,你!”维塔利以简单的英语抛向小杨,双方的人员身份早有通报,虽然不一定属实,但是他还保有军人的直觉,“人在哪?”
小杨再怎么不开心也不会和林秋闹脾气,他很清楚,之所以能接到如此重任,不过是因为林秋不乐意让陌生人接近,他不是素质最过硬的,只是占了先机成。不仅仅是部队里,甚至其他部门有多少人眼红他的位置,他用膝盖也能想明白。
如果林秋出事,小杨不敢相像会受到怎样的处分,他唯一庆幸的是,俄罗斯主试官同样不见了,这说明这场袭击或者意外并不是只针对中国。
这时候需要的是合作。
“右边十米。”小杨立刻举起右手,同时掏出了钢笔,这支笔的墨水不仅难以消除还有夜光功能,用来留下安全标记非常适合。
维塔利点了点头,向着左边比了个手势。
斯维特兰沉静地扬起手臂,随着她优美的动作,一只狰狞的雪怪拔地而起。
“高点,我们需要上方视野!”维塔利道,“吹掉那些树冠的雪!”
斯维特兰点了点头,苗条的身躯向上伸展,无数雪块从地上飞起纷纷粘上雪怪的身躯,很快,雪怪就生长到足有三人多高,脑袋伸入松树承雪的冠部。她双手在头顶合拢轻轻一拍,雪怪颤抖了下,张开大嘴深深一吸,随即对周边吹出狂暴的巨风!
树冠雪纷纷往周围落下,午时的阳光立时透了进来,照亮这帮惶恐不安的人。
“能听见林秋的声音吗?”桑卓亚问。
“没有!”小叶子紧紧拉着桑卓亚手,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旦有什么情况她必须与桑卓亚呆在一起,互相保护,“听不见林哥哥的声音!”
毫无收获的小杨顺着雪上的墨水返回,毫不犹豫地对全哥道:“以林秋为锚点开门!”
全哥点了点头,紧张地开始默想林秋的面容,然而,几秒后他露出仓惶的表情:“不行!”
“什么不行?”小杨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开不了!”全哥大叫道,“开不了呀!锚点失效!”
“什么意思?”小杨尽量想保持冷静,这实在不容易。
“不知道,‘芝麻开门’给我返回的信息就是锚点失效!”全哥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林……主试官和我说过,如果目标与我身处不同的维度空间就会锚点失效!”
“不同的维度空间?”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小杨更是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你这个门还能跨维度的?”
“差不多三维和二维的区别。”全哥硬着头皮道,“而且这个锚点失效代表着对方的维度比我们高,如果比我们低会返回锚点异常!”
“这……”小杨真的茫然了,这已经完全超过他所知的范畴。
“你们还少了两个人。”维塔利突然道,“那个娘炮,还有一个。”
小杨四下一张望,诧异地道:“老王和严冬年呢?”
老王站在树林外面一付无聊的表情,他不能进去,刚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痒,林秋得知后点了点头,他就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酒店时老王买了保温杯,功效十分惊人,二小时过去了奶茶还是热的,他本来是咖啡党,受了林秋的影响,写代码也需要提神。改喝奶茶是因为海上从来都缺乏热量,“糖就是生命”,这是船上带他的水手格言,虽然他一直觉得是这货胡说八道,但是也爱上了这种饮料。
喝了口几乎是液体化的糖,老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轻轻叹了口气。
我对林秋来说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点困扰王智,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死心了,对方都向全世界昭告了,对比严冬年他又没有丁点优势,那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可惜啊,如果人能说放下就放下,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悲剧和艺术了。
男人和男人生不出孩子,这就说明哪怕到八十岁我和严冬年也是处于同一水平嘛,老王如此自我安慰道。
比起渺小的暗恋,老王更加担忧地球力量,随着觉醒者对生活方方面面的参与,他的烦恼也随之而来了。不能享受桑卓亚的治疗,不能使用全哥的门,悬浮车也坐不了。
老王试过了,只要一进去就像长了蚤子,恨不得把皮挠烂。车子也出了问题,以他站立位置为中心的车底完全没有动静,其余部分车底却还在震颤着往上飞,这说明他的影响范围非常非常小。车子飞得十分不平稳,一车人疑惑不安,在修理人员到来前他就赶紧提前下车了。
如果太阳能源站建起来,那些电会不会也带着地球力量呢?
那整个城市都使用这种电的话,我该何去何从?
老王不知道,也不想去麻烦林秋,他知道自个儿开口的话,林秋绝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许多帮助,不说别的,他调入觉醒办也不过是林秋一句话,这个单位的待遇有多好,从父母欣喜若狂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先前“搞同性恋”、“跑海发疯”的事从此一笔勾销,只要你在觉醒办好好干!
父母如此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父母脸上看见如此纯粹的欣喜了。
一年前夸下的海口变成了笑话,老王想起来就脸热。
老王正这儿伤春悲秋呢,一个红嗵嗵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来,不一会儿就站在了他面前。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老王把保湿杯盖上塞回随身背包里。
说实话,老王对严冬年羡慕之余还是有点佩服的,这货在林秋面前完全不要脸啊,就像今天,不仅一路拉着林秋的手搓来搓去,对别人的侧目视而不见,还戴了个超奇葩的宝塔毛线帽,就为了逗林秋一笑。
老王也许可以讨好一时,但是讨好不了一世。
严冬年没像以前般不理人,反而站在老王面前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雪去了。
“你好啊。”严冬年突然对着树林轻声道。
老王莫名其妙地道:“啊?”
严冬年干脆蹲下去,盯着雪地嘀咕着什么,偶尔居然还微微一笑。
老王真是一脸懵逼,面子薄不敢上去问——八成也是问不出什么的——但是在这儿看严冬年发呆又特别傻,他正琢磨着这人怎么回事时,一阵吼声在树林中响起,接着便是纷杂的惨叫和谈话。
“咋了这是?”老王有些慌,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一热,仿佛有人往他脸上扔了把痒痒粉,那股麻痒感迅速扩散开来,“操!”
“你走远点。”严冬年站起身,指了指天空,“等着看云。”
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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