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早上九点,她在睡梦中肚子疼得不行,本来因为困所以一直不想动,就一边疼一边还在迷迷糊糊地睡。可越来越疼,实在忍不了了,她想下床去厕所,想动却动不了。这才挣扎着摸到手机,给小井打电话。
哪想到井宇阳一大早就跟他导师走了,去城东的师范大学开会。顾盼也不指望他了,说了句“没事,别担心”就挂了电话,打给120.
这一下可真让她搓火,急诊电话竟然能打不通,跟个空号似的,她也是要开始怀疑这个城市了。
一通敲门的声音,可顾盼就只能瘫在床上干难受。门外传来声音,是许观的声音,她刚辨别出来,就没了意识。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迎面就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慌神了一下,认出来了这应该是大夫。这女大夫看着挺年轻的,一头短发,带着无框眼镜。看她醒过来了,问着她:“诶你醒了?太好了。你肚子的哪个地方疼?我来摸,你告诉我。“
女大夫刚摸到第三下,顾盼就低低地叫了一声。
“这里?“女大夫的语气有点怪,跟顾盼说:”你先拍个片子吧。“
顾盼这才看见,病床另一边站着许观,默不作声看着她,微微皱了眉。她刚想开口说谢谢,就听见这小子扔过来一句“你就作吧“。
他声音很低,但语气特别不爽,好像还有点生气了,顾盼一下就蒙了,以为是幻听。
等她被推去拍片子,一进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观察哪个地方有问题那种片子,不是这种地方拍才对。但她又觉得自己不是学医的,说不定是因为不懂,就没吱声。
许观就跟着她,一直都没再说话,看着大夫进来,坐在凳子上,开始操作机器。
顾盼躺着等大夫动作,可这大夫看了眼单子,问过了一句:“怀孕几周了?“
“啊?“她完全愣住了,脸都烧起来,说:”我没怀孕。“
“哦,不是怀孕。”大夫点点头,又随口问了句:“那你性生活规律吗?“
顾盼彻底说不出话了,她本来就还难受着,被这么一问,脑子都是晕的。
“哎呀,你别害羞。你告诉我,我才能做判断。”
“判断什么?”顾盼病着,说话声音就有气无力,但还是很激动,冲大夫说:“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我上哪儿有性生活去?我没性生活!“
一句话说到最后,她说得自己肚子更疼了,用手按住疼的部分,咬着牙,直喘气。
“那你这单子怎么写是妇科检查啊?“大夫一脸委屈,又扫了眼单子。
一只手伸过来,把单子抽走了。胳膊特比长,手速特别快。
“我去重新开一张。”许观低声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盼躺着,看不见他表情,不知道许观刚刚脸都红了,不然估计她得更尴尬了。
一场闹剧结束,医生可算是给下了个判书,说她是寸劲儿了体内缺乏分解某种蛋白质的酶,所以肠子里过敏了。顾盼听到那句“你可能现在肠壁上都是小疙瘩”,脑补了一下那画面,觉得要吐了。大夫开了抗敏消炎的药,她吃完觉得见效不疼了,就出院回学校了。
许观一路都扶着她,干燥又低温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力度,一路都没说话。
想起来自己是因为贪吃进了医院,又被大夫问有没有性生活,她就觉得简直再也不想面对许观了,甚至都无法直视他的脸。
可还是得硬撑着,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被他送回了六楼。许观搀着她到沙发坐下,直起腰,微微伸展了一下,一副很累但还在忍着的样子。
顾盼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又猛地改口说:“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许观也不理她这句客气话,说:“给你倒杯温水吧,你一会儿得再吃一次药。“
顾盼盘腿坐在沙发上,点头,没吱声。气氛真是太古怪,他这人怎么从在医院开始,就森冷气场全开,看起来很不爽的样子。本来她都不怯他了,现在又有点儿没底。
“顾盼!你这是搞什么啊?“许观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从开放式厨房传来。
顾盼赶紧过去看,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许观倏地把杯子放下,仰头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气得连脾气都没有了。
顾盼一瞧,是柜子边的瓷砖上有只蟑螂,还在慢慢地动呢。
“那个——“她张了张口,尴尬地说:”我家放吃的东西比较多。“
说完撇撇嘴,羞赧地眨了眨眼,转身去找餐巾纸,一边找一边说:“你别动啊!你后退你后退!我来我来我来!我知道你们男生都比较怕虫子!“
“哈?“许观听完这一句,也是笑了,看她这小小一团,明明病着,倒还挺利索的,麻利地抽了纸巾,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挡在他身前要开杀戒。
许观手心朝下,直接按着顾盼的头顶,带着她转了个身,向前跨了一步,抽过她手里的那几张纸巾,弯腰把那只蟑螂包在了纸里,故意在顾盼的眼前晃了一下,恶作剧一样,然后才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洗手。
“小井打电话给我,说怕你自己死在屋里,我还觉得太夸张。“许观缓缓地开口,已经完全没了火气,满满都是无奈,说:“真是没想到——”
“我不就这次——“顾盼瓮声瓮气地要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许观还湿着的手指戳过来,点在顾盼脑门上,轻轻推了推,说:“你以后有急事就打给我。”
顾盼没说话,按平常她早大咧咧地开始开玩笑,可她此时突然不敢接茬,猛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喝醉时的拥抱。说白了,她觉得许观这话说得暧昧,虽然他自己肯定没留意。
许观见她没作声,又来了句,“我可怕你在这楼里出事,坏了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