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感不妙：“谁？你该不会是说——”
“对，朱翰立。”他点点头，“他看见女儿发的朋友圈会是什么反应，我很期待。”
“是在我们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你拿到了他的微信号？”
“嗯。”他淡淡地回答。
我整个人窝进沙发，半天没讲话。他坐在我身边，也没接着说话。我一根接一根烟地抽，这回他不说我了，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我也许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就是不想开口讲话。老生常谈的话题，跨不过就是跨不过，说再多也没用。
窗外某个灯塔的彩光照了进来，在没开灯的屋子里乱跑，也把我身边这个人照亮，片刻之后又暗掉，然后又照亮。如此循环往复，让我骤地产生一种“他只是幻象”的错觉。也不是错觉吧？毕竟，我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牢牢地抓住了他。我意在带他穿越这无垠的黑暗，但他呢。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别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更无需自恃清高。
当我凝视深渊时，殊不知对面是面镜子，我已经是深渊本身了。
而后他突然开腔喊我一声，把沉思的我吓了一跳：“什么？”我能把这个看作他服软的信号吗。
他也学着我的姿势，把自己扔进沙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说：“我总觉得，这几个月太长了，长得好像几十年。”
“怎么了吗？”
他深深合上双眼，“太难了。又难，又像被命运推着走。”
“嗯，但没办法。”我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他看不见。
“你是不是后悔了？”他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你指哪一件？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我知道你不想骗小朱，”他顿了顿，“你们是不是聊得挺投机的？还有加朱翰立微信这件事，你其实不愿看见我用这种手段达到目的。”
“操！什么叫投机？那还不是你们让我去的，完成任务怎么又变成聊得投机了。”我飞快地顶了一句嘴，后半拍才尝到他话里的酸味儿。
他还没说话，此时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他的微信来信息了。他马上拿起来看，我也赶紧凑过去。
屏幕上，名为“淡然”的微信号刚刚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并发来第一条消息：“你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