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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难为,暗潮汹涌(2 / 2)

北冥觞成功被他这一同话转移去了注意,若放做以往,他必不会如此,但现在他的父王重伤垂危,所以……

良久,北冥觞还是似叹一般,沉沉的说道:“你先,出去吧”

皓泊如蒙大赦:“多…多谢太子大人”

几乎是在说完的瞬间,皓泊便快步离开了房间,他一直低着头,一直走到离那房间远远的,才终于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在宫殿的墙根处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皓泊忽然笑了,他满脸的笑却又隐忍的厉害,始终禁闭着唇,沉闷却又尖锐的笑声自他喉咙处不断传了出来,最开始皓泊还想忍忍,于是他抓紧了自己的脸想要控制嘴角不再上扬,大约是用的力气大了些,他的脸上都已经出现了不少瘀血,那般模样,任谁看了去皆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幸好这附近偏僻,并没有往来的宫人看见他,其实,他真的不知道那位先生准备的计划对他们的现状有害无益嘛?

不,皓泊知道,他最是清楚那位大人,那诡异药水的效果。

那他真的不知晓那碗汤药下去会对海境造成什么嘛?

不,皓泊清楚,他十分清楚,但他更害怕死,他死,而且……

一想到曾经尊贵异常的王族,从今以后会像条狗一样听从先生的话,皓泊忍不住笑起来,纵使这些都与他无关。

或许,他实在是被奴役太久了,无论是作为波臣降生开始,亦或是遇到先生之后,皓泊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渴求着生存,他懦弱胆小,却又一味的希望更多不幸降临在他人头上,皓泊曾经是受害者,但最终却爱上了施暴者的行径。

恐惧与狂喜充斥了皓泊的脑子,恍惚间,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成功渺茫,那位先生却还是不停的做着实验,这种掌控他人生命,未来,甚至希望的感觉,真的很爽快。

可惜,这快乐皓泊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如同人生中每次那样,这回,他也失败了,还不等皓泊成功从宫墙根的狗洞溜走付命,他便被一队官兵给拦了下来,为首的正是北冥觞。

海境的太子殿下,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气宇轩昂,整个人都好似金玉雕琢珠宝镶嵌过般,华美的异常,他这般伴着光的现在了眼前,就好像把皓泊衬的更为污秽不堪。

震惊,不可置信,还是懊恼不堪,或许连皓泊自己也无法明白现下的心情,但面上来看,他不过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就开始奋力的挣脱着上前擒他的守卫,如疯魔了般,连刀子割到肉上都不知痛。

北冥觞自然是不会可怜他的,甚至想想方才情形,都会有些后怕,试想,若不是他不放心先试了

那汤药一口,岂不是会中了奸计,害了父王,虽说他当时失了谨慎,没一早察觉出这厮的异样,但若说他是罪魁祸首,北冥觞是不信的。

这人就算有胆,也断不会有这般思量,那药说是毒却也能起到恢复伤势的效用,倒与欲星移一直查的亡命水相似,细想下来愈发诡异,现下局势不稳,暗地里的势力也盘根错节,还是得小心为上。

往日里看海境也算是国泰民安,殊不知父王一倒下,便什么牛鬼蛇神都争抢着出来了,还是得好好将人擒下,细细审问出东西才好,想到这北冥觞按下了原本的话,语调冰冷的吩咐道:

“拿下”

那皓泊原本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就算是不怕死发了疯劲出来,也抗不住那么多人的手足,没过不久便被擒下了,为了防着他咬舌自尽,北冥觞还吩咐人取布团塞了他的口,拿粗绳子捆的严严实实,直接就送进了大牢。

北冥觞按了按脑袋,也不知是思虑过多还是别的什么,自刚刚开始总觉得头疼的厉害,看了看桌上的计时器,已是过去了三个时辰,作为太子,海境的一切他都是知晓一二的,大牢里面,活人进去尚且能褪一层皮,他就不信,百般刑法竟撬不开一张嘴。

阴暗潮湿还伴着一股子腐臭血腥的气味,这便是海境的大牢,北冥觞隔着牢门看了眼那个被吊起来的人,略微蹙了下眉,心下有些急了。

“什么都没说?”

执刑的人没遇见过这般嘴硬的死心眼,也是有些急了,只短短鞠了一躬便开口说道:“是,什么都没说,三十六种刑罚轮番全用上了,但他除了喊疼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说过,到现在……也只剩一口气罢了,殿下若想问,便紧一些吧,我怕……”

北冥觞合眼听着,头也一下一下的疼着,不知为何,他忽发了火气,像是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般,自觉不对劲,北冥觞猛的睁开了眼睛,却不想自己早是满手血腥,刚刚向他禀报的那位下人已倒在血泊中,满脸恐惧,死不瞑目。

眼前一切都太过诡异,北冥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恍惚着看向别处,却撞进皓泊那双嬉笑的眼中,还不等北冥觞开口问,寂静无声的牢房便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奸笑,那笑声来自气息都不大全的皓泊。

“想不到…哈哈哈哈,我真真是想不到,到了最后,先生竟还能成事,真好……”

皓泊连笑带喘的感慨着,北冥觞察觉不对,运力于掌,一道气劲打破了牢门,直扯过皓泊的领口质问道:“说,那药是什么,谁让你送的,你们同亡命水之间有何关联!”

皓泊早就是快死的人了,那些个刑罚一轮一轮的磨掉了他的命,现下看着有气力,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被北冥觞这一通拽,气也慢慢绝了,临了只似讥似悯的看了北冥觞一眼,嘴角还扬着笑。

可北冥觞忍不了太久了,那入肚的亡命水,一点点侵蚀了他的神志,他已经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粉白相见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跑过来。

是飞渊,不行,他不能伤到飞渊,这念头唤醒了北冥觞的一丝神志,他鼓足了最后一丝力气,逆行真元自封筋脉,随后便再坚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飞渊早就红了眼眶,等飞奔到北冥觞身边时泪就一滴一滴的流着,止也止不住,她一声声阿觞的唤着,一瓣瓣泪花流着,却再没叫醒怀中那个曾笑着的少年郎。

望着周遭的破败血腥,飞渊咬牙托起北冥觞,可没走几步便承不住他的重量,一齐跌在地上,幸好梦虬孙和锦烟霞也朝这边过来,正好遇见。

“这是怎么一回事”锦烟霞问的早,先一步开口道。

一看见他们两个,飞渊愈发难过了起来,她有

些哽咽的诉说道:“我…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阿觞忽然发了疯,杀了牢房的人和看守的人,我来的时候他已是神志不清,却拼了最后一丝清明封了经脉,快,快叫太医来,他伤的很重,再不救治就该迟了!”

看着满是是血的北冥觞,梦虬孙也有些慌了,刚回身却被锦烟霞摁住了,他疑惑着看向对方,却只见锦烟霞神情黯然,有些遗憾的缓缓摇了摇头,慢慢的梦虬孙也顿住了步。

飞渊不知他们还犹豫什么加之心中慌乱,有些急的问道:“怎么啦?”

“不能叫太医”

“为什么!?”

锦烟霞叹了口气,随后细细说道:“王重伤不起,朝中本就动荡不安,若此时叫太医,万一将情况传出去,损害声誉都是小的,我怕……有人趁机会要了他性命,咱们现在…护不住啊”

“那怎么办啊!若再不治伤,阿觞他,哎呀,要不我将人带回道域去吧,回了那,我至少还能寻到医生”

“好,我这就去准备,你们马上出发”

梦虬孙早就闲不住了,说完话便忙活了起来,飞渊看向怀中的北冥觞,一时有些难过,锦烟霞摸了摸她的脑袋虽没再说什么,却一直陪在飞渊身边。

海境局势复杂,可离海境没多远,那位被误以为在战中失了踪的傅姑娘,正悠然的看着书,正空闲的模样,刚刚,她找好托词轰走了川离,此时的无梦楼只剩得她一人,倒也乐得清闲。

傅梦影一边把玩着手中新得的翠玉棋子,正琢磨着要刻上什么字,三十二个象棋字,个个都是透亮的,就是看着也欢喜。

桌边半卷的书册因风吹乱了两页,傅梦影索性将书合了起来,在封纸上露出易经两个字出来,随意抛在一旁的书堆上,算算这几日,她这书也是没少看,先秦诸子,百家礼法,虽说看的笼统却也算得上均有涉猎。

原本她还想着去埋霜小楼走一趟,毕竟纵横书册能留下的着实算少,少也不怕什么,翩翩那只言片语薄薄的几册间还有许多枯涩难懂,但近日她身子愈发的不好了起来,原本在还珠楼,还能靠凤兮的汤药拖上一阵子,现下……

索性就不去了,就当是他们倒霉,寻了个不学无术的人做弟子吧,傅梦影这样想着缓缓擦掉了唇边刚咳出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