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无论是热闹还是孤独,热情还是孤僻,都存着十六七岁年纪该有的稚嫩与蓬勃。
又恰是春季。
裴骏想,所谓青春,便是春日里最美的景。
而人一旦见着了,就觉得自己不会老了。
他们,应如是。
视线里多了那道熟悉的笔直的背影,他还是一贯地低头,一贯地拖着步子走在最后面。裴骏能立马勾勒出他乖巧安静的轮廓,也心知他的性子并不讨喜。
那人停了下来,在扎堆的人群外,漫不经心地搜寻着车子。裴骏看着,竟从他身上觉出了孑然一身和了无牵挂,一时内心酸涩。
裴骏叹了口气,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尤为突兀,温里转头看他,叹气苦恼的不该是他吗?
裴骏抬手放在门把上,又对上温里的眼睛,他话讲得很慢,声音像是夜里下的雨,又轻又凉。
“温里,这事儿的确是我麻烦你。”
又像是雨后的清晨,露珠依附在草叶上,折射着希冀。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让这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多一份倚仗。”
温里怔了怔,望着裴骏眼底的怜悯和渴求,他竟一时无言以对。
温里最后还是认输了,他收回眼神,带着不甘心干巴巴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裴骏差点喜极而泣,他松了口气,说:“洛阳,洛阳城的洛阳,今年读高二。”说完就开了车门,直奔向了那个将不再茕茕一人的表弟。
还真是个好哥哥。
温里坐在车上,看着裴骏和人打招呼然后领着人朝他走来,他从裴骏二愣子似的笑脸移到了那个始终低着的脑袋。
温里深深吐了口浊气,认命地从副驾驶移到了后座。
可不能辜负了你这傻哥哥的一番心意啊。
温里不知道,他这一份不走心的倚仗,在这年的春天里因他失而复得的温柔和耐心而发芽抽条,又在慢慢的走心里生了藤蔓,将他和洛阳紧紧纠缠在一起。
此后经年,春去春来,再无旁人与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