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离开雅间, 华蓉轻快的走下楼梯, 面容平静。而身后跟着的春花却蹙着眉,替华蓉担忧。

杨氏对她家小姐的恶意, 有些突兀。后院的女人, 不怕大家把话放在明面上说开, 怕的就是对方暗中使毒计。

小姐离开虽是不给杨氏脸面, 却也是杨氏无礼在先。

别说老爷丢了官职不再是左相,就是往另一边说, 小姐也是鲁研郡主的女儿, 其外祖父更是大寻朝的将候。岂有被这等无知妇孺踩在脚下侮辱的理。

可笑杨氏还以为一个当地太守是什么顶天的大官了。

春花是心思细密却心性镇定的人, 对杨氏有怒气,顾忌着场合还能在心里放一放。

她心里既懊悔又庆幸,懊悔自己不像柳月那样,当场就能帮小姐把杨氏顶回去。但又庆幸,今日跟来的不是柳月, 依柳月护主的脾气,怕是当场就能拍桌子把杨氏骂的满脸唾沫。事情闹大了, 对小姐的名声总是有损的。

哎,这里毕竟是异乡啊…瞧着华蓉弱柳扶风的背影, 春花心里疼惜。

下到大堂, 戏台上的整出戏将将唱到了尾声。花旦果然在戏台上饮了一杯毒酒,唱着戏曲郁郁的亡了。

华蓉目不斜视, 穿过大堂, 翩飞的衣带, 在她身后微微扬着。

华蓉的美除了在一颦一笑,还在骨相,她是老天爷天生偏爱的那种容颜。笑时如妖精附体,勾人心魂。

这般不笑时,婉约身姿间,竟奇特的多出了几丝曼妙的庄重。像九天玄女衣裙飘飘,悬于天际,能让人看之赏之悦之,却丝毫升不起亵渎之意。

吕嬴正喝下一口茶,戏落了,跟着身旁的人叫好。

眼睛无意识的瞟过华蓉,然后僵住。他在奇州做扇子的生意,倒来倒去,卖个题字的价钱,在当地勉强还算一个小有产业的人,常来茶楼与一般商贾之人听戏。

杨氏知晓他的踪迹,才会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让华蓉来茶楼。实际上,整件事情都只是杨氏一人在做,吕嬴对此事暂且一无所知。

“吕兄,吕兄。”身旁的人喊他,将他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喊醒。

倾城佳人走远,吕嬴丢了魂一般去追,连身后的一帮友人都不顾。

华蓉正要迈步上软轿,身后传来一道局促的年轻男子声音。“姑娘请留步。”

她放开轿帘转身,看清她面容的吕嬴,满脸通红的怔在原地,痴痴看着她。

佳人在何处,书中黄金屋?配不上,黄金屋怎能配上如此佳人。吕嬴忘了呼吸,被华蓉瞟了一眼就僵住了手脚,像中了咒术的书生。

“小姐,你认识此人?”春花蹙着眉,悄悄将华蓉挡在身后。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约莫二十出头,面皮白净,身形清瘦,一副商人打扮。华蓉看了一眼摇头,不过好像,这身影有点熟悉。

华蓉没记起来,这是杨氏在楼上指给她看过的那个背影。

吕嬴醒过神,放缓着声音和华蓉拱手。“小生吕嬴,见姑娘掉了此物,才追上来唐突。”

他手中正托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帕,那是方才从华蓉袖子里掉出来的。

春花一看,忙上前接过丝帕。“多谢公子。”

华蓉也淡淡点头,她心情不是很好,见吕嬴盯着她的眼神这般直接,便不想多话。春花将帕子收了,她坐上了软轿。

轿子抬起,走了。吕嬴还中邪一样站在原处。

不知佳人家在何处,是哪家小姐,他吕嬴此生可有机会一亲芳泽娶到她?

“废物!”二楼窗下坐着的杨氏,看清全程,气的牙关紧咬。狐媚子不愧是狐媚子,竟凭着一面就将吕嬴迷得神魂颠倒。

杨氏摔了整整两个茶盏,尤不解气。

若说杨氏对华蓉的不喜,在初见是二分,那到华蓉在茶楼拒绝她牵线搭桥做媒,她还目睹华蓉如何将吕嬴的魂勾走,那几分不喜就扩展到了七分。

而当她府中的家丁调查到,华蓉一行人先前来了奇州,正是落脚在秀王的府邸中时,那六分不喜便成了生生的十分厌恶和恨。

区区一个落魄户,连一个扎根的落脚之地都没有的狐媚子,竟然妄想嫁给秀王那等玉树兰芝的男人。

杨氏咽不下这口气啊。她的女儿柔柔哪点比不上华蓉?她定要让柔柔嫁进皇室!哪怕只是个妾,只是个侧妃,也是天家的贵人。

秀王虽是五年前来的奇州,但一直深居简出,就连她家老爷都未曾见过秀王几面。

过去没有机会便也罢了,可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吃不到的葡萄,要被华蓉那小贱蹄子吃到,杨氏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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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华蓉回了府里,照例去看看祖母,也抱了抱只会喝奶睡觉的小金宝。

孩子的脸天真无邪,华蓉逗了一会金宝,心里压着的火也慢慢降了一些。

连着两天都没什么好事,她心里憋着的气让她连可口的糕点都无心享用。

呼。对着镜子里容颜依旧,甚至比十岁那年更加娇艳的面容,华蓉有一瞬变得恍惚。

她那样跋扈的性子,是怎么不知不觉成了如今这么平静的样子?

若是五年前遇到杨氏这样的妇人,她能连茶带水一盖子掀对方脸上去。可是现在?

心里满满的委屈,既有昨日被秀王轻薄的无处可说,还有今日被轻视后的满腹惆怅。最终还是牵动一下唇角,华蓉笑出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