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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务总监搓了搓脸: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老钟走过去扶着洛溪站起来:“蜈蚣就吓成这样,这要是遇上狼。”

听到狼这个字眼,洛溪脸色一变。

秦颂忙把话头岔开。

洛溪留意到老钟手里拿着个东西,是草编的半成品,老钟留意到她的视线,解释说:“这不,正好编只玩玩。”说完继续编起来,他的手指很粗糙,大约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也全部都是茧子,可是手指却很灵活,翻飞着,环绕着,不时就编出了一只蚱蜢,很是活灵活现。

洛溪佩服地看着他,随后问他拿过来要欣赏一下。

老钟倒是大方,直接送给了她。

洛溪爱不释手地拿着晃了晃,看上去很是喜欢。

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洛溪拿着蚱蜢在秦颂眼前甩来甩去,隔了一会忽然咯咯笑起来。

“笑什么?”

“想到有个笑话,说是有一个人骑着一头驴赶路,为了让驴跑的快,就在驴的眼前系了个苹果,这样驴为了吃苹果,就拼命地跑。”她凑近秦颂的耳朵,咬了一下,“小哥哥,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那个人和那头驴。”

秦颂捏了一把她屁股,面上自然地说:“哪里像?”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洛溪的脸微微泛红,她拎了拎秦颂的耳朵:“驴,”指了指自己,“人,”又晃了晃手里的蚱蜢,“苹果,现在听我口令,冲啊。”

老钟吹了会儿口哨,又拿出手机外放音乐,他的手机应该是那款拥有超长待机时间,超大屏幕的国产手机,音质一般,但是音量巨大,声音一响,惊起阵阵飞鸟。

老钟的音乐品味和广大广场舞大妈的一致,节奏感强,且朗朗上口,听上两句就忍不住跟着哼唱,洛溪觉得大家的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直到一首奇怪的旋律跳出来。

秦颂的脚步难得的凌乱了,洛溪则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社会我钟哥,狠,还是你狠。”

手机里面播放的,正是《猪八戒背媳妇》。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是看到了曙光。

洛溪看着不远处的房子,很是奇怪:“不是说住在树上的吗?”这个房子看上去还挺别致的,瞧着跟个童话里面的森林小屋一样。

秦颂无语,那天她跟花花聊天虽然一直很小声,不过因为他一直注意着洛溪,倒是也听了歌大概,没想到洛溪居然信了:“你还真信啊。”

洛溪吐吐舌头,巧妙地换了个话题:“看来生活的也还不错。”

助理先生:“除了不太方便,其实都还不错。”

洛溪:“这倒是。就这深山里面,出不去进不来的,就跟坐牢似的,人都被困住了。”

楚叙不在家。

他们只好在院子里面等。

屋子修的还不错,样样俱全,院子里面还有桌椅。洛溪坐在外面的藤椅上,太阳照下来,暖融融的。她一时都忘记了腿疼了,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之前不能理解,现在觉得这儿也挺不错的,就像陶渊明的诗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秦颂哂笑:“那你要不要索性住下来。”

“你陪我吗?如果你陪我的话,住一万年都行啊。”

秦颂怪道:“我为什么要陪你?”

洛溪托着侧脸,冲着秦颂眨眨眼:“自然是一男一女,繁衍生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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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动静。洛溪总算是见到了这位神人。

不是花花描述的那种野人的状态,他穿的很普通,就像一个农家汉子,手里拎着两条鱼,脚上穿着黑色雨靴,相貌倒是很俊美,皮肤有些不健康的白。

楚叙看到他们微微一愣。

助理先生上前一一做了介绍。

楚叙在他们每个人脸上停留了几秒钟,随后不声不响地开门。

秦颂从藤椅上站起来:“能借两块冰吗,我们这有人脚扭伤了。”

楚叙并没有回答,开门进屋,一会儿就拿了一碗的碎冰出来,交给秦颂以后,又准备进屋了。全程一言不发,洛溪都怀疑他是哑巴了。秦颂把冰块交给洛溪让她敷在伤口上面,叫住了楚叙:“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张画,现在那张画就在我手里。”

楚叙豁然转身,在那一瞬间他那一直黯然无光的双目一下好像有了生机一样,他盯着秦颂,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隔了一会儿才道:“条件。”洛溪听到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沙砾在砂纸上滚过,很难听,却也有种穿透人心的魔力。

秦颂慢慢地说:“很简单,我收购了Eco,想请你出山。”

楚叙紧紧地凝视着他,随后垂下视线,看样子是拒绝了。

秦颂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炬,就算眼前的人是活死人,也能被他看的无地自容:“我听说,你曾经说只要谁能够把画给你,任何条件你都会答应,如今看来,传言是假。”

“真的。”楚叙用力握紧了拳头,他面色痛苦,“只是,我已经避世5年,我做不了了。”

“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是否能胜任,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楚叙看着秦颂,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说秦颂:“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正是年轻,所以才有狂妄的资格。何况,我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

“回去吧。”楚叙拒绝交流。

“等一下。”秦颂接过助理先生拿过来的画,“不管你是否愿意就任,这幅画我原本就要送你的。”

楚叙疑惑了:“送我?你要知道,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许是说顺畅了,这会儿的声音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刺耳难听了,但也说不上多动听,配合着他那张俊脸,倒是很不搭。

秦颂大方坦荡地说:“当然。”

楚叙倒是糊涂了。

秦颂把画递给他,楚叙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画,又确认了一遍,秦颂当然是相同的答案。楚叙把画接过来,却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盯着那画发呆,他拿着纸的手微微打颤,脸色更加苍白了,洛溪真怕他随时都会倒下去。

“为什么?”楚叙喃喃地问,想不明白。

这明明是一个相当有利的谈判筹码,对方却如此轻易地给了自己,还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任谁都会觉得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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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为了我母亲吧。”秦颂开口。

法务总监和助理先生很有眼力地离远了些,顺带着把老钟一同拉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三个人。

“你母亲?”楚叙很是疑惑。

秦颂背着手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她就是当初买下这幅画的人。”

秦颂的声音很好听,此刻却显得低沉,带着莫名的伤感,叫听到的人也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秦颂说,他妈妈特别喜欢这幅画,她觉得作者作画的时候一定是饱含着强烈的情感,是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就算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她一直很想认识作者,听听她的故事。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她早早就过世了。

楚叙一直垂首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洛溪听的都快哭了,直到听到秦颂妈妈对画的评价的时候,浑身震了震。

作者是谁?他最清楚了。

正是他的爱人。他爱人是个画家,并不出名,擅长画风景,她一生之中只画过一张人物画,那就是楚叙。她画楚叙这张人像画用了很长的时间,久到楚叙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完工的。

那时候楚叙忙着工作,甚至恨不得每天都住在公司,他们夫妻之间,一个月能见到两三次都算多的。

直到他爱人死了,他才知道原来爱人已经生病很久了,她一直都没告诉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伤病的痛苦,还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耗尽心血为自己留下了一张自己的画像。

等他处理完爱人的丧事以后,才发现那张画已经被爱人的家人拿走卖掉了。

买家很神秘,他怎么都查不到。

这就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