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肯说?”邵叙见任玄一副无奈的模样,不禁问道。
任玄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时,来宛陵多日,在几人谈话之间却从未插言的中郎将孟题突然开口:“不如将她放了罢”
孟题便是孟家小姐的兄长,论关系,邵叙还叫他一声大舅哥。
“不行”邵叙立即反驳:“她是个细作”
不能放她,也不能严刑拷打她,如今这个难题困扰着他们好几日了。
谢夕照在几人的言语中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淡然的放下手里的酒杯,而后起身去了关着谢宛真的地方。
一进门,便看见她趴坐在桌前,一双眸子看见之后他显得更加黯淡。
她转了转目光,仍旧沉默。
谢夕照缓缓的走到她身边,动了动眉目,开口道:“你不告而别离开青州,却也不曾想一想父亲”他手中拿着纸和笔,递到她面前:“写一封家书给寄回家,也好让父亲放心”
谢宛真抬了抬眼,目光停在他身上,带着些许探究,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写”
她从前一向装的温柔典雅,被关了这么些天,此时却是半点耐心也无,冷冷道:“你以为我当初想回到谢家麽?我根本不稀罕”
她一直记着谢齐渊曾经抛弃过她们母女,所以她才不会相信这样的人对她会有几分的真意。
似乎是料到她会这样说,谢夕照扬了扬唇角,俊美的面庞却显得近寒霜。
“你稀不稀罕于我无关,不过既然你是谢家的人,你就要听我的话”他浅浅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了,但是却始终查不到你母亲去世之后的事情,或许那时你便在姜国,同薛临相识,成为他的细作……”
听了他的话谢宛真依旧是那番模样:“既然你都知晓了,又为何要问我”
谢夕照冷淡着目光瞧着她,再也懒得同她周旋:“我想知道,你与夜姬是否早已相识,她同薛临又是什么关系?”
察觉到他的异样,谢宛真如同抓住了他的什么破绽一般,于是便说道:“她没有告诉你麽?”既然他有心露出弱点,自己也不好不接下去,接着她的眼角竟显出了一丝笑意,她故意咬牙说道:“那个贱人喜欢崇廉,竟不止一次的想要从我身边抢走他”
谢夕照知道他说的崇廉便是薛临,但是却不清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觉得心下一沉,面上更加寒冷。
谢宛真见他这般模样,便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继续道:“二哥如此关心她,莫不是倾心与她?”她的语气露出一丝嘲讽,冷笑道:“不曾想以二哥的身份,竟也会喜欢身份卑微的贱婢”
她这样刺激他,只觉得这几天所受的闷气全都发泄了出来,加上嫉妒夜姬已久,这样用言语侮辱,心下却也觉得畅快。
谢夕照隐匿在袖中的左手握起了拳,变了神色一言不发,他忽然直直的看着谢宛真,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
谢宛真被他的目光所惊,立即住了口。
她只见他起身,修长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前。
他回来之后,邵叙和任玄便见他神思不属,便问道:“表兄,你那庶妹究竟有没有松口?”
谢夕照紧紧的握着先前放在桌上的酒杯,没有回答他的话。
过了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孟题:“你先前说,要怎么处置谢宛真?”
这突如其来的让孟题有些茫然,孟题断断续续回道:“我说……放了她?”他只是随便说说的,也不曾想过真的要放了她。
谢夕照蹙着精致的眉目,狭长的眸子闭了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刺绣着暗纹的广袖中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扣打着桌面。
“就按你说的做”他蓦然睁开了眼,瞳孔如曜石一般幽深:“放她离开”
“表兄”邵叙坐不住了:“怎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她离开”
任玄也在一旁不解:“将军……”
谢夕照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是他的用意是什么,任玄不懂,邵叙不明白,在场的几个人,没人清楚。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邵叙带来的军队都驻扎在宛陵以南的吴郡,待了好些日子,可没想到这江绥这么沉的住气,竟还没有发兵攻打祁谷,于是他们也一直按兵不动。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知最终究竟是哪一方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