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阒认准的事绝不放弃，“怎么不合适了？你身手好，人可靠，最合适不过。”
“在太子身边哎，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散漫得不行。在底下跟着大家一起混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了你那，在那......太子殿下眼前转来转去，一个不小心就捅出大篓子！到时候，别说我自己，连推荐我的你说不定都要受牵连！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劈头盖脸一顿分析，趁吴阒没反应过来，左雁像条泥鳅从吴近卫长的网下溜走，“回去了啊，就这样，别再找我了！再见面就当不认识！”
等吴阒品出那话看似有道理其实都是托辞的味道，他要找的人又跑远了。不过这次他多了个心眼，不声不响远远跟着，看清了齐玉营帐的位置。
折腾一通，回到太子那边时夜已经深了。帐中还有光亮，吴阒放轻脚步站到门口换班。以为不声不响，他刚站好太子就掀开门帘，看着他问：“出去了？”
吴阒站得笔直，报告道：“回殿下，去河边了。”
“有事？你脸色不太好。”太子淡淡地说。
“不算。殿下记得我说有个人可以招徕到近卫队吗？我见到他了。”
太子走到门口，放下帘子，“嗯，那是好事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他拒绝了我，不来。”吴阒板着脸，一字一顿。另一侧的卫士眼睛睁大，什么人物啊？太子近卫队都不来？
“哦，”太子脸上不见波动，“人家在别处高就吧？不愿屈尊来做侍卫，人之常情，不必放在心上。”
要是那样我就不郁闷了，吴阒越想越憋屈，突如其来强烈的倾诉欲，“不是的殿下！他原本是我在先锋营的兄弟，现在就是右金吾卫一普通小兵。说自己性情散漫，在您这保不齐会犯错，所以不敢来。”
本来只是一个侍卫人选，这个不来再找那个就是了。可吴阒这么一说，太子不禁对这不走寻常路的小兵产生了兴趣，“都城从八岁到八十岁都知道你们红衣先锋纪律严明，真有这么散漫的人？那他如何生存下来的？”
想到了齐玉的种种优点，吴阒的表情柔和起来，“他身手好。虽没比试过，但应该能和我打个平手......”
噗嗤！太子笑出了声，没见过这么超凡脱俗拐着弯夸自己的。
“也不是散漫吧，只是他出身山野，自东岭镇初选以来就一直遭人冷言冷语，所以总担心自己哪里做不好......”
“等等！东岭镇？”太子打断吴阒。
“对，他也不是东岭镇本地人，是逃难逃到那里，在灵山和同伴走散了，走投无路......”
温文尔雅的太子第二次打断吴阒的话：“他叫什么名字？”
吴阒没在意太子的表情，“姓齐名玉，齐玉。”
太子的呼吸凝滞了一瞬，齐玉，真的是他？果然是他？他不是生长在灵山吗？逃难是怎么回事？他见过我，却处处躲避？一肚子疑问，而答案就在眼前！太子逼近吴阒，“带他来见我，不，带我去见他，现在！”
月色下太子的脸色竟泛起一丝狰狞，吴阒不敢多问，带路直奔他记下的那个位置。路过的营帐一片黑暗，守卫的士兵凭衣服认出太子近卫和太子本尊，堂皇不已地行礼，兵器和铠甲碰撞发出刺破深夜宁静的声响。太子只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眼睛只盯着吴阒的背。
吴阒在一座营帐前停下，转身看向太子。外面的守夜兵双腿不停哆嗦，“太......太子殿下......”
“齐玉在里面吗？叫他出来。”
“是！”守夜兵飞快地钻进营帐，喊着“齐玉！齐玉！谁是齐玉！快起来，太子殿下找！”
吴阒听到一声熟悉的哼唧，知道齐玉就在里面，既为自己找对了地方而安心，又因不知道太子为何冷着脸急切要见齐玉而焦虑。偷偷瞟了眼太子，神情愈发冷峻，估摸着齐玉凶多吉少......
脚步声近了，到了门口，帘子掀起，太子的心揪成紧紧的一团。没等他调度好情绪，帘子后面的人闪了出来。
左雁一边系腰带一边抬头，正对上世初的目光，惊讶、不解、愤恨......什么都有，却单单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左雁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这是太子，不是你当年的世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