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郭亚蓉种种对刻意的殷勤没有任何表示,皇上连个感谢的口信都没等到。世初的事,皇上自觉对不起皇后,但他心里也不好受。想着拉近与皇后的关系,可她没有回应的回应分明就是在怪罪他。
思来想去,皇上坐不住了,寻了个理由亲自去找皇后。
“早上的香椿极嫩,朕想到皇后口味清淡,应该会喜欢,就特意让人留了一份,给你送来尝尝。”皇上别扭地念完整理了几遍的腹稿,等着皇后的回应。
郭亚蓉面无表情,“多谢皇上惦念。”
“朕,亲自,给你送来了。”皇上强调道。
郭亚蓉拨弄佛珠的手指停下,抬眼看着皇上,说:“皇上想要什么?臣妾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
“你......”皇上一时语塞,没料到皇后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郭亚蓉一个眼色,侍女随从们纷纷退下,只留下神已离貌不合的天子夫妇。不知道多久没有平心静气地相处,皇上看见皇后鬓间早生的华发,软下心好言好语地说:“世初的事,是朕对不起你,朕心里比谁都不好受。吴子林说世初很有可能被人搭救,朕向你保证,绝不会放弃寻找。万一......万一找不回来了,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不必了,皇上。”皇后眼中闪烁着刺人的轻蔑,“您觉得用什么可以补偿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我曾经告诉世初,不希望他做储君,只希望他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看来我错了,从嫁入皇家开始就是错,生下世初更是错上加错,一个无力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根本不该让他来到这世上......”
皇上听不下去,粗暴打断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弯弯嘴角,“什么意思皇上不懂吗?如今的局面您真的没有想到吗?无意争宠的我的孩子成为了你苦心布局的无辜牺牲品!”
“放肆!”皇上怒摔茶杯,“你疯了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希望皇上也能清醒地面对自己。自欺欺人,就是您和左江南最大的差距。”
皇上愣了一瞬,念及种种,艰难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愤而摔门而出。
第二天,两道圣谕昭告天下:一是册立皇长子连世昭为皇太子,入主东宫;二是军队推行改革,相关事宜由郭元堇全权负责,如遇妨碍,可视同谋逆。
消息一出,温家姐弟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皇子受伤一事怎么看大皇子都脱不了干系,怎么不但不追究,反而让他坐上了太子之位?那自己的筹谋反倒白白成为了他的助力?典型的为他人作嫁衣裳!千辛万苦斗败了郭家,竟让大皇子坐收渔翁之利。太子多年人选悬而未定,为什么皇上昨日刚去皇后那里,今天就落实了?难道还是郭家在搞鬼?温贵妃怎么想都不甘心!
温强更不甘心,不仅太子一事,军队改革似乎也是冲着他来的。偏偏皇上有令,无召唤不准他进城。抓心挠肝的温强顾不上这些,冒险乔装进城去找李旬商量对策。
因为温强不听劝告,肆意妄为,局面才逐渐失控。李旬心里本就窝着火,此时见了温强更没有好脸色,劈头盖脸一顿责备:“你还敢进城?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小命难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莽撞行事的后果!一旦逼急了皇上,没有你们姐弟任何好处!”
自知理亏,温强终于低头,“李兄,是小弟错了。事到如今,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望李兄给指条明路,往后小弟绝对唯李兄马首是瞻。你说往东,我再也不敢往西!”
李旬坐下,喝了口茶,语气缓和了几分:“先看看郭元堇的改革方案再说。我预计,此次十有八九是皇上铁了心要分掉你的兵权。”
温强一听这话立马慌了:“那该怎么办?皇上怎么这么绝情?”
“绝情?别忘了你害死了他的亲儿子。从小六皇子就是他最为满意的,要不是郭萱那事......恐怕六皇子早就入主东宫了。皇上这几年的刻意冷落,连带对大皇子的偏爱,只不过是想逼皇后母子主动服个软,成就他天子尊严罢了。结果你从中横生事端,皇上能不恨你吗?若想保命,你最好天天烧香拜佛祈祷六皇子还活着。除此之外,神仙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