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2 / 2)

“姑娘是外地的吧?刚才那两位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人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难得一见。今日可是走运了!那后边的蓝衣公子便是京城陈家的独子,跟柳尚书家的千金不日便要成亲了。那二人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呢!不知多少人眼红呢,这姻缘。据说是佛山寺求的,姑娘若是有心上人不妨去求个姻缘签,可灵了那寺庙!当地人都去那拜,我是老实人不唬你。”

青烟就笑笑不说话,这小贩见了更激动了,比手划脚地把那佛山寺的高僧说得跟神仙下凡一样。青烟当个趣事儿边听边点头,心想这买东西看来是要再等等了。年轻人总是热情一些,大概?

见到青烟感兴趣,小贩的兴致更高了,咂咂嘴忍不住卖弄自己的见闻,“这陈公子是姑娘们想嫁的好夫婿,那位江郎就不可高攀了!就是神仙也难牵那位公子的姻缘。要我说这世间哪有姑娘配得上那般仙人!没有的!就是撇下那才貌,心地也是顶顶好的人啊!只不过,哎!可惜了。就是身子骨不大好。”四周的听客跟着遗憾地摇头。

“是吗?那真是少见,这样的人。”青烟给了银子,不太在意地应了一句。小贩吹嘘了半天总算是回过神来做生意了。

买下了那把木梳青烟就提着灯往城外走,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没有街道的灯光烛火,城外的人行走得更加小心,基本上成群结伙,像青烟这样独自一人的很少。

街道热闹,河面也不多让。各家船只竞相争奇斗艳,别有风情。不知是哪处的歌伎一副黄莺嗓,唱得颇有情调。乐声不绝如缕。整个河面充斥着胭脂气,让人心醉。

“哪家的姑娘竟这般大的胆子独自一人?!小妹妹快上姐姐这来,别让夜风吹坏了身子。”

青烟仰首看去只见一座靠岸的三层彩舟上有位红衣姑娘在二楼围栏处向自己挥手帕。青烟笑了笑,付了租金给船夫就上了楼船。

这艘楼船是一位富商的私船趁着节日给游客租借游逛风景的,还请了不少歌舞伎,方才喊话的便是一位戏班主。船上多是结伴的闺秀,也有一些年轻少妇带着幼儿。

青烟扫了几眼就走到围栏处,夜风飒飒,凉意突起。任衣襟翻动,手中的灯火明灭不定,青烟看着天上的星群,轻声开解,“那么多年了,早该放下了。执着了一世,一场空。还不醒来么?你看这荧荧烛火,怎么比得过天上的星光呢?”短短阳寿又如何抵挡那汹涌的洪尘?一切都将消散。

看着烛火溶溶的青灯,青烟心中微涩,多年相伴她又何尝忍心看着那个灵魂湮灭红尘呢。不值得的。

河中停着一艘雕筑精美的楼船,船上一位姑娘蒙面弹琴,一位蓝衣公子立身吹笛相伴,正是方才匆匆一瞥的陈公子,那位姑娘想来就是他的未婚妻柳千金了。

风吹不散那边的热闹。又一阵风吹了过来,青灯倏尔一下灭了。青烟握紧了长杆,寂寞地看着遥远的星空。灯灭人去也,未解离愁!船上的歌女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受不了夜风侵袭青烟回到船内借了一叶扁舟回到岸上。

青烟顺着人流找到一处茶水铺寻了个无光的角落处的空桌坐下,吃着方才街上买的吃食,口不语而有声,“烛蜡越来越少,灯芯绒也不长了。你要是还放不下我也帮不了你,是我们欠你的。你若是这般不在意自己,那我也省得轻松。只是,你该知道人的转世就是再生,和前缘相关无几,不要固执,青灯。”

这话语清丽旁人却若未闻。那灯盏里传出的声音也不被人所知。

那边的河船上莺歌燕舞,陈浪小酌几杯后看着心上人回到好友那边,隔着帷帐不由得多出几分失落,只好又饮一口闷酒却难消愁。“你少喝点,要不然陈老夫人又要说我了。”

坐在旁边的江辰看着好友为情离殇,神魂牵引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不过几月就要成亲了,不必如此急切吧?”

陈浪不禁为自己的窘态感到些羞赧,又忍不住辩解,“辰时兄哪知情之一字,缚人心魂 ,可处处所为皆是由情所致,哪由心呐!辰时未尝□□才笑我这般失心无魂,若是你自己遇到了那牵引掌控你神智的人才知道我这也算不得什么!哎!可惜我将成家,辰时兄你却仍旧茕然孑立,不解红尘。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你侧目倾心!”

饮下一口苦茶,江辰看向水面的粼光情绪淡淡,“我这身子哪好拖累旁人,用一身皮相祸害人家姑娘一生,岂不缺德?”

“哎!辰时你……何必妄自菲薄,才情家世都城谁比得上你!哎,你忧虑过深对身体也不好,只是体虚,好生休养便是,你总是这样,毫无生气,真让人生气!体魄强健却无才学,不过莽夫。辰时你——”

江辰摇摇头,声音苦闷,“不过是个病子,说是学富五车连自己的家人都……算了,不说了。”

陈浪感慨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对方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也不欲多说什么。正是心结难解谓之结。

酒解愁肠,醉忘今宵。越是热闹,越是愁。